次日晌午,陽光明媚,伴隨徐徐清風。
許慕之坐在梳妝鏡前,塗抹上最後的口紅。她到底還是按照表妹的要求,給自己化了一個禦姐妝,裙子也挑的是黑色。
走到落地鏡前,她左右轉了轉身檢查衣著,沒什麼問題,又到一整麵的包包格子櫃前,選中一個白色的手包。
兩個保鏢已經等在門外,她拉開門,陳安和羅南齊齊頷首,“大小姐。”
許慕之輕點回應,帶著兩人坐電梯下去。
陳安先一步跑出家門,拉開勞斯萊斯的後座車門,許慕之換上高跟鞋出去,剛彎腰準備上車,一道遲疑畏縮的聲音叫住她:“之之……”
許慕之本就涼淡的眉眼猝然如寒冰冷窖,她偏頭看向隔著七八米遠的許琮升,沒有回應他。
許琮升緊張的扯了下衣擺,雖然跟女兒住在同一座莊園,但其實他很少能看到她。一來他現在不去公司上班了,二來平時女兒也不喜歡他過來這邊晃悠。
“之之,你今天要出門玩嗎?”許琮升頂著壓力靠近幾步,關心的出聲。
“跟你有何乾係?”許慕之冷漠反問。
許琮升苦澀的舔了舔唇,“爸爸也隻是想問問你,沒彆的意思。”
“彆自稱爸爸,你不嫌惡心,我嫌。”
尖刺一樣的話捅進許琮升心臟,他痛苦的紅了眼眶,雙目濕潤的看著女兒:“之之,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我……我……”
“你們男人都這麼惡心嗎?娶著小三,害死原配,現在又來尋求原配女兒的原諒?”許慕之字字珠璣。
許琮升臉色蒼白,唇瓣蠕動兩下,頹然道:“雅雅也是我女兒,我得負責……”
“那就繼續負你的責,踩著我媽的屍身血海過你們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但我警告你,少來我麵前,我看見你,隻想反胃。”許慕之一句比一句狠。
發現這邊情況的許雅雅跑過來正好聽到最後一句,她頓時衝到父親前麵,指著許慕之鼻子罵道:“許慕之,你怎麼跟爸說話呢,你還有沒有點禮貌,就你這樣的,也好意思當老總?”
“雅雅,你彆這樣說你姐姐。”許慕之沒說話,許琮升先一步拉拽了下許雅雅。
許雅雅甩開他手,低吼道:“什麼姐姐,我才是姐姐好不好!我才是你大女兒!”
許慕之嗬的冷笑出聲。
許雅雅眼睛一瞪,咬牙切齒道:“你笑什麼笑?難道我說錯了?”
“沒說錯,你可以拿著喇叭去大街上到處喊,讓大家來看看,你這位媽媽是小三的女兒,以前還有個身份,叫……”許慕之一個字一個字,不疾不徐吐出:“私、生、子。”
許雅雅麵紅耳赤,氣急敗壞的怒吼道:“你說誰私生子呢,我爸跟我媽是真心相愛的,都是因為你媽插一腳進來才分開的,你媽才是小三!”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到許雅雅臉上。
她捂著左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打她的許慕之,“你……你打我?”
“再敢提我媽一句,我不僅打你,我還讓你滾出公司。”許慕之居高臨下的看著許雅雅,眼神冷得刺骨。
許雅雅最大的軟肋就是家裡的公司,許慕之大一就進公司開始鍛煉,而她直到去年才進公司,代價還是許琮升滾出公司來換她。
許慕之惡毒強勢得很,仗著自己有絕對的股權和董事會支持,對她處處打壓,卡了她幾年進公司不說,現在她進去後,還時常欺負她。
但就算她如今順利進入公司,許慕之也還是有本事讓她卷鋪蓋滾蛋,所以聽到許慕之後半句威脅,許雅雅一下子氣焰大減。
她好不容易才進去的,絕不能出來,不然怎麼奪權?連門都摸不到,她談何奪權?
許雅雅不甘不願的垂下腦袋示弱。
許慕之高高在上的睥睨她:“許雅雅,你給我記住,我媽是你媽一輩子都越不過去的正室,小三,永遠隻會是小三!”
她傲冷的轉身坐進轎車,陳安沉默的關上車門,坐到副駕駛。
羅南則坐後麵那輛阿斯頓·馬丁。
兩輛豪車在燦爛的陽光下漸行漸遠,仿佛高不可攀的神女漂浮在天上俯瞰地上的螻蟻。
許雅雅嫉妒到五臟六腑都在痛。
就因為她媽媽是沒名沒分生她的,所以她永遠是私生子,是小三的女兒,即使她比許慕之大幾個月,身份證上也要弄小一歲。
好不甘啊,憑什麼!憑什麼!小三的女兒又怎麼了?
許慕之,這巴掌我記下了,你給我等著,看看我們誰能笑到最後!
*
穆思羽上車後,敏銳的發現表姐情緒不對勁,跟她打招呼比平時要淡幾分。
她掩住嘴,靠近副駕駛的陳安,小聲問他:“陳哥,我姐咋了?你們過來的路上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陳安為難的抿緊嘴,沒辦法告訴她真相,他們保鏢的職責隻需要保護好大小姐的人生安全,其他的事情不歸他們管。
穆思羽就知道問他問不出來,撇了撇小嘴道:“好吧,不為難你了,我自己問。”
她轉頭看向扶著額角望窗外的許慕之,小手捏住她裙擺,輕輕扯了扯,“表姐,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你跟我說啊,我可會逗人開心了!”
許慕之偏頭看她,淡淡道:“沒什麼。”
“明明就有什麼!你看你的臉,都不是禦姐了,像是魔教巫女!”穆思羽噘嘴反駁。
許慕之:“……”
敲了表妹頭一下,她道:“亂說什麼。”
“本來就是嘛。”穆思羽抱住她手撒嬌,“你有不開心的你說出來啊,有人欺負你的話,我抄起三十米大刀幫你砍她,有人罵你的話,我拿大喇叭幫你去吵!”
“真沒什麼,彆擔心。”許慕之仍是沒有說。她就是這樣冷淡,什麼事都喜歡壓自己心裡,尤其是跟母親有關的。
她媽媽當年何其無辜,根本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外留了一個孩子,更不知道結婚前他有一個正相愛的女友,這件事奶奶當年也是隱瞞了母親的,所以奶奶這些年一直很愧疚。
但媽媽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許慕之悵然的眨眨眼,更加堅定男人和婚姻一無是處的想法。
昆劇院門口。
一輛又一輛豪車開進去,來的有錢人明顯不少。
沈熠停好車下來,拋著車鑰匙道:“陸仙兒,看到沒,豪車一輛輛的,肯定很多北城的二代都來了。”
陸令詞從另一邊車門出來,冷白長指扣好西裝外套,又整理一下喉結處的領帶和襯衣袖口,他做這些事,總是慢慢悠悠的,像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脫俗出塵,清風霽月。
沈熠倚在前車頭,吊兒郎當的衝他吹了聲口哨:“我說陸仙兒,你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我都替你可惜,你說你這顏值,這身材,要是不感受下情/欲的滋味就死了的話,多可惜啊?”
“放心,會死在你後麵。”陸令詞懶調啟唇,踱步走向出口的地方。
沈熠急忙追上去,“嘿嘿,開玩笑啦,不過你真要學會找個女人談談戀愛,一會兒我幫你物色個大美人,你跟人家處處看,你相信兄弟我,我絕對不會騙你的,談戀愛能讓人青春永駐。”
“那結婚呢?”陸令詞問出這話時,腦海裡奇妙的浮現許慕之的臉。
沈熠揮揮手:“結婚就算了,婚姻是墳墓,戀愛是養分,所以還是隻戀愛就行。”
渣男語錄屬實被沈熠玩得明明白白。
陸令詞意味不明的哂笑一聲,指尖習慣性的撫上左腕的佛珠。
劇院裡禁煙,因此沈熠在外麵抽了一根才進去,這讓他和陸令詞晚了一點,他們進去的時候,三點的場子已經開始,另外兩個朋友早坐到八仙桌旁。
待他們落座,周乾擠眉弄眼道:“你們怎麼才來啊,看到沒,那個穿紅色的就是新花旦,我跟老王已經去後台看過她上妝前的樣子了,真的美,帶純那種!老王手機裡還拍到一張正臉照。”
“是嗎,快給我看看。”沈熠瞬間興趣高昂,激動的讓老王給他看。
王新陽攤開手心,“十萬看一次。”
“滾你丫的,鑽錢眼子裡去了吧。”沈熠桌下的腳伸過去踢了他一下,王新陽嘶了聲,但就是不給看。
沈熠氣結,隨即餘光瞥到身邊氣定神閒,捧著茶杯,悠悠品茗的陸令詞,急中生智道:“是陸仙兒要看,你敢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