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之點點頭,拎著裙擺走去。
其實她並不想上廁所,隻是一時逃避的借口。
進到洗手間,她站在池邊洗了洗手,抽出兩張紙擦拭,丟的時候,女廁走出來一個人,許慕之和她對視一眼,沒什麼感覺的繼續丟紙。
可對方像是被鄙視了一樣,怒道:“喂,你剛才什麼眼神?”
許慕之稍稍蹙眉,重新看向她:“這位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李欣嗬的一笑:“我誤會?你當我眼瞎嗎?你剛才明明翻了我白眼。”
被誣陷的許慕之無奈道:“我不知道你從哪看出的我對你翻白眼,我們完全不認識,我為何要翻你白眼?”
李欣一噎,找不到話反駁,但她心裡嫉妒對方,非要找點不痛快:“我哪知道你為什麼,說不定你看我漂亮,嫉妒我。”
許慕之並沒有因為這話可笑而笑,隻淡淡道:“對自己容貌自信是一件好事,但過度自信就不太好了。你說呢?”
李欣咬牙,臉色漲紅道:“你什麼意思?怎麼,你覺得我比不過你的長相嗎?”
“審美主觀,我的確阻止不了你的想法,不過……”許慕之拿起自己的包包,朝對方走近一步,高挑的身形微微俯視道:“就我個人而言,你的確比不上我,你信不信,你喜歡的人,我可以輕易拿下,隻要我想?”
好巧不巧,這話真的說中。
李欣麵色鐵青,慪得說不出話。
倒是莫名其妙被針對一番的許慕之,依然維持禮貌,頷首道彆:“希望下次見麵,你會變得禮貌一些,這能讓你看起來更漂亮。”
李欣:“!!!”
氣衝衝的打開水龍頭搓手,恨不得搓掉一層皮。
可惡,可惡,那個許慕之怎麼知道她喜歡的人喜歡她?
“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是公司老總又怎麼樣,誰知道怎麼坐上去的!”她嘀咕的碎碎念,自認小聲,可洗手間很安靜,本就一直站在男廁拐角的陸令詞還是聽到了。
他踱步出來,沉了音色,“你可以不承認彆人的優秀,但請彆隨意詆毀。”
李欣“啊”的叫了聲,驚恐的看著陸令詞,“你你你……你怎麼在這?”
陸令詞慢條斯理的打開水龍頭洗手,從鏡麵裡看她,眼神沁骨的冷,“彆讓我再知道你這樣說她,不然我會親手毀了你家的公司,如若你不信,你可以試著挑釁一下。”
李欣臉色煞白,身體不由自主發抖。
陸令詞關上水龍頭,抽紙擦拭,扔進垃圾桶,理了下襯衣袖口,離開前,留下一句話:“她是你連嫉妒都不配的人。”
李欣身體一晃,差點當場坐到地上。
被喜歡的人這樣說,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許慕之從洗手間出來,沒有回宴會廳,而是朝後院走去,她想透透氣吹吹風。
沈家的後院很大,有遊泳池,有假山亭台,不過她沒走太遠,雖然沈太說她可以隨便走,但畢竟是彆人家裡,她不好意思亂走。
便隻走到亭台那裡,靠著圍欄坐下,即便穿慣高跟鞋,今晚也覺得有些累,許是禮服沒有日常的裙子自在,她彎下腰,錘了錘酸脹的小腿,又沿著膝蓋往上捏了捏大腿肉。
宴會廳裡的音樂隱隱約約傳過來一些,襯得這後院更加寂寥,許慕之卻十分享受這種氛圍。
隻是忽然不知從哪傳來小提琴的聲音,悠揚的琴音悅耳動聽,和著假山上流淌而下的涓涓水流,沁人心脾。
她四處張望一下,最後確定聲音是從假山後麵傳來的,她有點想過去看,又怕打擾演奏者的雅興,想了想,還是沒動,安靜的當一個聽眾。
對方琴技高超,曲子在他手指下仿佛活了過來,許慕之不禁靠到柱子上,闔眸傾聽。
她喜歡這種舒緩的音樂,可以讓她身心放鬆,若說陸令詞靠削蘋果凝神靜氣,那她就是靠音樂,所以平時在家,她總是會一個人安靜的彈鋼琴。
不知過了多久,琴音結束,許慕之不舍的睜開眼簾,回眸望向假山。
後麵的人踱步走出,恰好,雲層裡的月亮探出一角,皎潔的清輝灑下,陰影裡,長身玉立的身影漸漸清晰。
許慕之看到陸令詞,很奇妙的,並未太過吃驚。
隻安靜的看著他拎著小提琴,踏月走來,站定在亭台外,清淺挽唇:“希望許小姐喜歡。”
許慕之依然看著他,遲了一瞬,回:“……陸先生原來還有這個才藝,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過參加宴會還帶小提琴來嗎?”
“那當然不是,跟沈熠借的。”陸令詞頓了下,如實相告:“你和那個李欣在洗手間的事情,我無意間聽到了,我想李欣無故找你麻煩,應該是因為她以前對我表白過。”
“是你的原因?”許慕之訝然。
陸令詞點頭。
許慕之看向他的小提琴:“所以你這是在給我道歉?”
“你可以這樣想,不過更多的是,我看你一個人在後院坐著,單純想為你演奏一曲。”陸令詞誠實回答,對李欣說了那一番話後,他就跟著許慕之來到了後院,然後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亭子裡,突然想為她製造一些聲音,好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許慕之怔然的看著他,許是今天溫度有些高,她覺得心裡也跟著熱了點,而且,她沒想到陸令詞敢對她說實話,“陸先生,你這樣直接告訴我原因,你就不怕我因此遷怒於你?畢竟我莫名被人找茬,還是有些鬱悶的。”
她就說自己好好的,為何那個女生要無端挑釁,原來罪魁禍首是因為陸令詞。
“我隻是覺得坦誠是兩人來往的最堅實基礎。”陸令詞踏上台階,先把小提琴放在亭台裡的石桌上,再優雅落座,“我與許小姐經曆應該類似,生意場上太多算計,這便顯得誠實尤為可貴。”
這話在理。
許慕之看陸令詞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那既然陸先生這麼坦誠以對,我也不能太小氣,那個女生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而你為我演奏一曲,我也不能什麼都不付出,陸先生現在可以提一個要求,隻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
一句我能辦到,直接扼殺無數不靠譜的提議,也防止對方說出什麼越界的話。
可她不知,這句話的分量對陸令詞來說,已經很重。
他靜默片刻,笑意淺淺浮上眉間,嗓音清潤道:“那便讓我今晚送許小姐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