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 二十三 “我居然沒聽出來。”……(2 / 2)

默讀 priest 3888 字 8個月前

“她是不是還覺得人是張東來殺的,我們徇私局長的侄子才把人放了?”陶然問,“那她會不會去找張東來?需要給張家打電話嗎?”

“打電話提醒張東來注意一下,但我覺得應該不會,”駱聞舟一手按著太陽穴,按著按著,不知怎麼碰到了額角的淤青,他抽了口涼氣,“她去找張東來能有什麼用?殺張東來償命嗎?就張東來那個塊頭,站著讓她捅,她都不一定有力氣捅進去,最大的可能性人家報警,再把她重新再送回咱們這。這是無用功,你從凶手的角度想想,他半夜三更不睡覺,不可能就為了帶著何忠義他媽逛一圈大街。”

這時,在旁邊寡言少語的費渡抓起一根簽字筆。

“如果帶走她的人就是凶手,”費渡飛快地在紙上寫了“5.20”的日期,“那麼首先,凶手殺何忠義,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他說完,還不等彆人回答,就自行回答了:“我傾向於他是‘臨時起意’——因為何忠義遇害當晚,還在向彆人打聽‘承光公館’的具體位置。”

駱聞舟問:“你怎麼知道?”

“我當時曾經在他送貨的飲料店裡見過何忠義一麵,正好聽見了,抱歉,我不是有意隱瞞,隻是當時還以為這是個可以忽略的細節。”

駱聞舟沒追究,點點頭:“有道理,如果凶手早想在這天晚上殺何忠義,他不會連地址都不說清楚。”

陶然不知道他們倆為什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這個,有些莫名其妙,正要開口,就見駱聞舟衝他一擺手:“做一下簡單的嫌疑人分析。”

“監控記錄顯示,何忠義接了個電話,然後離開承光公館,趕往文昌路,這像是有人約了他,這個時候,凶手應該已經知道他在公館外了,他們在電話裡會說什麼?”

費渡略微閉上眼,輕輕地用筆杆敲了敲桌麵:“我沒有被人看見,沒有被監控拍到,隻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出於某種原因,凶手決定要殺何忠義。”駱聞舟說,“按著方才的推論,既然他是臨時起意,那凶器早準備好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性是,張東來那個二百五摘了領帶後不知隨手扔在了哪,正好被起了殺心的凶手看見,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很絕的主意。那麼第二個問題,他為什麼要把死者約到這裡——文昌路?”

陶然想了想:“如果凶手是趙浩昌,文昌路是他的工作地點,熟悉的環境好下手。”

“他熟悉的地方應該不止文昌路一處,如果隻是為了安全感,他家附近不是更好?”駱聞舟緩緩抱起雙臂,對上費渡的眼睛,他發現費渡的眼神非常冷,冰冷得像是一對無機質堆砌成的,他沒有移開視線,直視著費渡問,“你的看法呢?”

“我挖了個坑,放了一隻替罪羊在坑裡,現在我當然要把自己擇出去——”費渡說,“為了不在場證明。”

陶然既不是被人越砍越精神的中國隊長,也不是能晝伏夜出的小青年,到了後半夜,生理上已經很困倦了,被塞了一大堆信息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慢點慢點,這個不在場證明是怎麼算的?我們分明從監控裡查到了何忠義去文昌路……”

駱聞舟點了根煙,先是背過身去深吸了兩口,接著伸長了胳膊,儘可能讓煙往門外飄,聲音有些含糊地說:“陶然,你忘了嗎,咱們查到的監控是‘意外’。”

陶然激靈了一下。

對了,何忠義當晚小心翼翼地避開了監控,卻不料低估了有錢人們怕死的心,除了明處的監控,承光公館外圍的小路上有幾個隱藏的攝像頭。

拍到了他的那個就是其中一個偽裝成鳥窩樹屋的攝像頭。

他和凶手都不知道這個永遠被記錄下來的剪影,而警方也正是順著那個意外的鏡頭才摸到了公交車站,乃至於追蹤到了何忠義的去向。

花市東區的各種監控太多了、公共的、交通的、商鋪的、私人的……不一而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個人在什麼時間走了那條路,挨個排查是不現實的。

“他可以選一個同伴,隨便找個借口,比如‘喝了酒’,搭彆人的車回到公司,同時,故意找點事,叫一個或幾個下屬來加班——這在律所是常事,沒人會覺得不對勁。做為二級合夥人,他有獨立辦公室,他可以在彆人忙的時候悄悄離開,用替罪羊的領帶殺了何忠義,藏好屍體,再回到辦公室,裝作上了個廁所的樣子。”費渡在紙上畫了一個完整的圓圈,“這樣,他就得到了一個完整的證明,‘和某個人一起回公司,然後一直在公司加班’,如果不是你們恰好跟蹤到了何忠義,那麼凶手的這個不在場證明幾乎是無懈可擊的。”

“何忠義的屍體在花市西區出現,第一嫌疑人張東來當天在花市東區,”駱聞舟立刻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凶手拋出了領帶這個殺手鐧,為了他‘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下一步,他應該是想除掉何忠義他媽這個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人,同時繼續給我們強化‘這起凶殺案發生在花市區’的概念——所以這個凶手很可能會把何忠義他媽帶到花市區!”

他話音剛落,陶然已經開始聯係起在外麵搜索何母的警察們:“各部門注意,後續搜索以花市區為主——費渡,西區還是東區?”

費渡沉吟片刻:“東區。”

駱聞舟一抬眼:“為什麼?”

“這樣更有視覺衝擊力,更能逼迫你們重新逮捕張東來,還有……”費渡輕輕地說,“我的直覺。”

駱聞舟和陶然同時站起來。

費渡靜靜抬起眼:“我能一起去嗎?”

駱聞舟猶豫了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