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室內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隻有桌上亮起的電腦屏幕。
光影打在他立體的五官上,染成藏藍的利落短發與環境相襯深得幽黑,空氣裡幾縷煙霧繚繞,未完全摁滅的煙頭丟棄在煙灰缸裡,還閃爍著火星子。
視頻電話的發起人一見這頭吞雲吐霧的情況,就已經熟諳了事情經過。
“香薰,易感期來了?”
香薰是謝相旬打遊戲使用的圈名,這人也是在他還是職業選手時交到的朋友,不是隊友,是對手,但彼此都對雙方的技術惺惺相惜,因此退役後即使一人轉型電競主播,另一人去小俱樂部當教練,也仍然保持著聯係。
謝相旬沒看手機鏡頭,一手搭在鍵盤上不慌不忙地打字:“嗯。”
那頭好言相勸:“早都說了你該交個男女朋友了,最好是個Omega,成年人的易感期就該小情侶膩膩歪歪,省得你一天天地一到易感期就控製不住煙癮。”
Alpha在易感期內會心情低落、若有所失,不得不通過各種怪癖排解。
曾經有人盤點過少部分Alpha在易感期時有24小時坐在浴缸、滿大街撿垃圾、一口氣做一個月的菜等症狀。
相比起來,謝相旬抽煙不算是特彆奇葩的排解方式,隻是不夠環保,又傷害身體。
“之前出去聚餐隔壁包間不是來了個挺正點的Omega找你要聯係方式嗎?我上個廁所一回來人家就羞憤地走了,你說啥了?”
“我說。”謝相旬的聲音低沉,伴隨著清脆的鼠標按鍵音,“不行。我有病的。我不舉的。”
“噗——”那頭的好友被水嗆得連聲咳嗽,末了比了個大拇指,“哥這你都說得出來,你是想注孤生了是吧?”
“非也非也。”謝相旬搖搖頭,“這是沒遇上對的人,怎麼能隨便給出聯係方式?”
“不守男德,把子骨折。你懂不懂?”
好友無語凝噎:“我是Beta,不懂你們Alpha這些彎彎繞繞。不過你還是早點談個戀愛,真怕對的人來之前你先自己整肺癌去世了。”
謝相旬:“我心裡有數。”
他一手點了點鼠標,另一隻手落在煙盒上打開。
電腦屏幕上是熱鬨的直播間,穿著純黑睡衣的主播曲腿坐在旋轉椅上,小小的一隻,慵懶得像隻貓,又像優雅的水棲鳥類。
“謝謝相旬哥哥。”
右耳沒摘下的藍牙耳機傳來聲音。
“我成年了的。”
謝相旬將煙盒蓋子扣回,鍵盤上劈裡啪啦地打字。
“我心裡有數。”他重複了一遍,不知是說給電話那頭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主播給留個聯係方式嗎?私信。]
水鵲沒播多久,和彈幕簡單聊了聊就快一個小時了,他想著自己的檢討還沒寫,和觀眾打了聲招呼就下了播。
當主播真是不容易。雖然大部分網友都很友好,但還是有些人說要丟褲子,水鵲隻聽說過不喜歡的就丟臭雞蛋、丟爛白菜,褲子可比雞蛋白菜值錢多了,想必是很討厭他。
他打開微信,首先是經紀人的消息。
經紀人:“水水啊,我當初就看好你,果然一炮而紅了。我剛剛看那個叫相旬的老板是私信你聯係方式了?這可是出手好闊綽的觀眾,好好把握哈。”
水鵲劃到橘子APP的後台,從亂七八糟的私信列表裡翻出相旬的留言,複製那串數字到微信裡添加好友。
21:35。
秒通過了好友申請。
水鵲的頭像是一隻Q版的喜鵲,來自他在社交平台上看到的治愈小動物漫畫。
對麵的頭像是一堆灰燼。
相旬的昵稱欄很快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但過了好幾分鐘,也沒發消息過來。
水鵲隻好在瀏覽器搜索——怎麼暗示彆人打錢?
於是他慢吞吞地在聊天欄打字發送。
水水:“看看實力。”
等了好一會,對麵彈出一張照片。
一張裸的上半側身照。
蜂腰削背,背景昏暗,光影交錯傾瀉在溝壑分明的肌肉線條上,手臂青筋盤踞,那使他充滿了掠奪的意味,荷爾蒙和侵略性極強的信息素仿佛都能通過屏幕湧過來。
相旬:“那個。”
相旬:“下麵大的也要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