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宮裡單獨送下一份賞賜給了謝雲初,此舉震驚國公府,長公主逢年過節均有賞賜下來,哪房都不會落下,也幾乎不分輕重,但獨獨賞給一人,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薑氏收到這個消息時,嚇了一跳。
難怪那謝氏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原來是攀了高枝。
一想到長公主那副居高臨下不怒自威的神色,薑氏便嚇得打顫,自此再也不敢提讓謝雲初伺候她的話。
謝雲初如常每日帶去一束花去上房請安,在禮節上不會叫人挑出毛病,看著竇可靈被庶務纏身,許時薇可憐兮兮伺候婆母,她給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施施然退出了上房。
婆媳倆現在是相看兩相厭,薑氏自然也不留她。
初三是謝暉生辰,陸姨娘被關起來不見天日,其子謝雲舟跪在父親書房前求情,謝暉心力交瘁交待謝雲初不必回府,倒是王書淮傍晚親自走了一趟謝家。
接下來這十多日,謝雲初便閒了,莫不是與各房妯娌吃茶嘮嗑,便是陪著府上的姑娘們吟詩作賦,她父親乃國子監祭酒,自小詩書琴畫精通,又拔過頭籌,府上的姑娘們都很信服她。
王書淮照樣早出晚歸不見蹤影,尤其謝雲初又給他定了日子,他乾脆住在官署區,謝雲初樂得不伺候他,隻循舊每日叫人送食盒去衙門,王書淮卻吃的出來,非她親手所做。
林嬤嬤見夫妻倆各自忙碌,心裡多少有幾分焦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回王書淮有意留宿,人卻被謝雲初趕走了,林嬤嬤擔心道,
“您即便不在意姑爺,好歹要生個嫡子吧,祖宗誒,時日不多了,您就上點心吧。”
轉眼到了十五,林嬤嬤早早催促秋綏來伺候謝雲初梳洗,非要將她按在藤椅上給她敷玫瑰花露保養肌膚,謝雲初任由一眾丫鬟折騰。
她不是為了取悅王書淮,她是為了取悅自己。
前世那張臉好好的美人胚子熬成了黃臉婆,今生她不能重蹈覆轍。
一通保養下來,臉蛋兒如同剝出來的荔枝,滑嫩水亮,她眉睫翹長,杏眼瑩澈,盈盈笑起來,有一種直擊心人的明豔。
美美睡了個午覺,到了下午申時初刻,來了一位意外之客,正是謝雲初表姨的女兒蕭幼然。
先給長輩請了安,謝雲初迎著她在春景堂附近一水榭喝茶,看她一路風塵仆仆鬢角生汗,責備道,
“今日日頭大,怎麼不來用午膳?”
二人本是親戚,又是打小一塊長大,感情十分要好。
蕭幼然邊喝茶邊笑,“不是聽說你身子不好嘛,原想著表姑父壽宴能見著你,不成想壽宴取消了,我娘隱約聽說了府上的事,叫我近來彆打攪你,這不,我實在熬不住了,非得來看看你。”
“你家那位姨娘怎麼回事?先前不是聽你說她挺好的。”
謝雲初將裡情一說,蕭幼然嘖了一聲,頗有些後怕,“城府這樣深,保不準做出什麼事來,幸好你發現得及時。”
謝雲初並不想嘮叨陸姨娘的事,又換了話茬,“我許久不曾見你,你近來過得如何?”
蕭幼然盯了她一眼,“什麼叫許久不見?我前段時日還跟沈頤來過你府上呢,倒是你忙得腳不沾地,沒空招待我們。”
謝雲初愣了愣,這才想起蕭幼然說的是她重生前的事,心中頓生幾分喟然,前世她雖有幾個關係極好的手帕交,卻因婚後一心撲在家務,無暇來往,以至慢慢疏遠,到最後連個說可心話的人都沒有。
她慚愧地挽著蕭幼然的胳膊,“好姐姐,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往後你常來,我盼著呢。”
蕭幼然沒當回事,意興闌珊歎了一遭氣,
“初兒,你什麼時候得空,得陪我去逛逛鋪子。”
謝雲初笑,“我近來空閒,你尋我便是,”又問,“怎麼突然想逛鋪子?”蕭幼然與她一般在吃穿用度上不太費心。
一提這話茬,蕭幼然滿臉的憤懣,她搖著宮扇,冷笑道,“你知道我那婆婆,最是凶悍跋扈,連兒子屋裡事也管,前個兒聽說我來了小日子將她兒子趕去外書房,她心疼兒子,竟然不聲不響給安排了通房,可把我給氣的喲....”
蕭幼然扇子搖得飛快,那口氣還在胸口騰騰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