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就一個。”眼看著可憐年輕輔導員快厥過去了,寧弈急忙安慰,還好這位同學開學第一天,所有證件都放在口袋裡,倒是不用另外回去拿東西了,現在那麼晚了,把他們弄去醫院搞不好還得幫倒忙,寧弈乾脆建議道,“那於老師你陪一下?我帶這些同學回寢室?”
“行,今晚我陪著。”陪吧,活爹。不陪第二天指不定被領導怎麼陰陽呢,熬過這晚上,至少還能落個對學生用心的名聲,大不了他這百八十斤就撂這,看看他們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事實證明,他真是小瞧了他們。
急診醫生認真地和於嘉誼介紹這位同學的前腳掌,骨頭完完整整斷成了三節,就這樣還威武不屈,堅強地說,“沒事,老師,我有什麼事,我好得很。不信我還能站起來給你走兩步。”
曹子涵主打就是一個死鴨子嘴硬,甚至想上九霄攬月,堅持自己一點事沒有,就是醫生危言聳聽。“老師,我真沒事,不用做手術,在宿舍裡麵養養就好了,何必到這裡來亂花錢?”但他嘴上這麼說著,頭上汗一直在流,完全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腳怎麼可能不痛,隻是他會熬,熬久了好像也習慣了。
這樣的人醫生見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隱瞞。但醫生並沒有戳穿他,直接和於嘉誼溝通,反正最後還得他代表監護人簽字不是,“這位小同學這樣的情況,肯定是要打石膏不說,為了更好固定,裡麵還得打兩根鋼釘,所以這樣手術費用會高一點,你這邊得通知家長。”
他們這邊正談著,丁凱和梁家軒正好一塊兒去醫院大廳裡頭繳費,路過急診看見了裡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呦,可不巧了,這不是工學院的輔導員,他們學院也拿了一血?大晚上在醫院裡頭碰見,可真是緣分。
如果你自己一個遇到倒黴事,隻會覺得人生淒慘,但要是碰上和你一樣處境的人,這就不一樣,那叫相逢何必曾相識,於嘉誼立刻湊了過來打探,“怎麼了,大晚上在這,你們學院也一個?”
“逞強說給學弟扛行李箱把自己腰扛廢了。”梁家軒可不會給自己好兄弟藏著掖著,勢必要讓他的光輝形象撒遍整個角落。
“可不巧了,我們這個,好端端跑著,把自己腳乾骨折了。”誇差平底一下摔,腳掌直接變三段,這沒點技術還真是做不到這樣。於嘉誼認命撥打曹子涵留著的家長電話,心裡頭滿是苦水,“你看看,大晚上做手術還得家長再打點醫藥費過來。”這叫什麼事?
電話接通了,可那頭的情況卻和他想的大相徑庭。
先是一陣嘈雜,接著是麻將撞擊的聲音,那頭的人顯然正廝殺地起勁,“碰,二條?你可彆耍賴,我都看見了……喂,誰,什麼事?”緊接著是稍長的停頓,雖然對方沒說話,但讓人感覺他正在吞雲吐霧。
於嘉誼急忙開口,“是曹子涵家長嗎?您孩子在學校裡頭摔骨折了,需要做手術,您現在能打一筆醫藥費到孩子卡上嗎?”
那頭頓時炸了,“錢錢錢,這小討債鬼一天到晚都是錢錢錢,家裡哪裡那麼多錢給他敗?好好路上走著還會摔跤,你彆是詐騙的,都騙到我頭上來了。錢一分沒有,有本事你把他腳剁了寄到家裡來。”
“喂,我真的不是騙子,我……”於嘉誼的手機被一雙手按住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曹子涵雖然覺得丟臉,但還是把自己家裡頭情況據實以告,“於老師,你彆給我家裡人打電話,他們不是講道理的人。要是他們知道我是在學校裡受傷的,還想著要敲學校一筆,手術需要多少錢你和我說,我自己會儘快打工還上的。”
這才多大,眼神裡頭滿是滄桑,有些家長就不配生孩子。於嘉誼忽然覺得眼睛酸酸的,想要避開學生,轉身就跑,人一矮,後頭隻看見一個白色的保齡球骨碌碌滾了出去。
哎呦,又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