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麵坐著的父母兄弟,看到妻子急的淚流滿麵,以及女兒們茫然無措的神情,原身心中無語的同時不免又有些悲涼,這就是口口聲聲說著為他好的爹娘,這就是爹娘口中的會幫扶他的好兄弟,嗬嗬,原來這些年他為這個家所做的一切就是個笑話而已。
想到自己忙忙碌碌這麼些年,就算無功勞那也有苦勞吧,可是爹娘和兄弟沒有一個人感激自己對這個家的付出,他娘更是緊把著家裡的每一筆進項,生怕他會藏私,說來也是可笑,他一個大老爺們,口袋裡愣是掏不出一個銅板來,也不怪村裡的人都瞧不起他,一個個都在背後笑話他了。就因為沒個兒子,家中所有的家產就好像跟他無關一樣,這不,今日爹娘又是拿了這個由頭來堵他的嘴。
想到這裡,原身突然什麼話也不想說了,也不想去辯駁,他知道現在說啥也沒用,哪次爹娘的決定是自己能反駁的了的。
罷了,罷了,從今往後他就當自己沒有父母兄弟了。
看到此刻父母兄弟依舊做出一副為他好的表情,原身隻覺的惡心,他搖了搖頭無力的說道:“我沒什麼好說的,隨便你們怎麼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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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拿到分家文書的原身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他望著茅草屋頂和邊上的粗糙土牆,再看看身邊瘦弱的妻子,以及白日兄嫂們如釋重負的樣子,憋了許久的一口血終於吐了出來,而後就昏死了過去。
腦海裡的記憶噶然而止,理清原主記憶的周青林也總算明白原身滿心的鬱氣從何而來了。
對原身來說,弟弟和侄兒都做了京官,且這次全家又都要去京城享大福,這本該是可喜可賀的大喜事,他心裡正高興著呢,結果在這緊要關頭卻突然被告知要把他一家單獨給分出去,這事換誰都受不了,說好的讓他好好打理家裡的進項,將來肯定不會讓他吃虧的呢,再說家裡幾百畝田地,卻隻給他分了十幾畝,且那分家銀也隻給了二十兩,用的理由還是那句“你沒有兒子!”
至於那些“等我們在京城安頓好後再給你寄銀子過來”和“你兄弟在京城混好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的唬人話更是把原身當成了傻子,都說來自親人的打擊是最致命的,何況還是在原身毫無防備之下,於是氣急攻心的原身就這樣沒了性命。
周青林伸手從衣襟裡掏出一張紙來,想必這就是那張分家文書了吧,他三兩下把分家書打了開來,隻見上頭寫著:“立分書人周富貴,因日後與次子周青林分居兩處,多有不便。故至今日起與次子各成一家,已言明家中置產,諸子均無異議。今商議,分的周青林村西頭屋舍一處,水田十畝,旱地兩畝,米麵各兩百斤,另得分家銀二十兩。從今往後家中其餘產業均與次子周青林無關,父母雙親也無需其贍養。恐口說無憑,日後兄弟鬩牆,現立分家文書為證,不得反悔。自分家之後,還望其能勤於生計,不得懈惰。立書人周富貴。”
周青林抬頭看了看矮矮的茅草屋頂,這應該就是村西頭的宅子了吧。
這所房子靠近山腳,邊上沒幾戶人家,冷清的很。
當初因急著給長工弄個落腳的地方,所以房子蓋的有些倉促。
四間屋子,都是用泥巴夯的牆,屋頂上蓋的也是茅草,而院牆則簡單的用竹籬笆圍了一個圈,連個像樣的院門都沒有,隻在籬笆牆東麵留了個口子做進出之用。
在原身的記憶裡,當時家裡新添了三十畝地,而王氏並沒有把地賃出去的打算,於是就讓原身到外鄉雇了好幾個長工來打理這些田地,這幾間土房就是那會兒蓋起來專門給長工們居住的。
而這會兒是大冬天,地裡沒了活,長工們都歸家過年去了,所以幾間屋子就空了下來。
按現下這情形,日後家裡也不用請什麼長工了,這些房子留著也是多餘。周青林忍不住吐槽,這王老太婆不虧是理家高手,早就把原身一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從這些記憶裡,周青林覺得原身雖脾氣差了些,可孝順爹娘誠待兄弟,除了善待妻女,其他的可是一樣都沒落下,結果家裡發達了,父母兄弟卻把他當成包袱給甩了。
一份真心受到如此對待,換了誰都難受,都說佛爭一炷香,人活一口氣,也無怪原身會被活活氣死了。
不過周青林並不同情原身,在他看來一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連自個父母兄弟是個什麼德行都看不明白,還掏心掏肺的對他們好,反而對自己的妻兒漠不關心,這不是活該嗎。
隻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周青林心裡默默的對原身念到,老弟你放心去吧,老哥一定會替你活出個人樣來的。
說罷,周青林隻覺周身一片清靈,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且腦海裡的記憶也完全和自己的融合在了一起,想來原身已安心離開了吧。
周青林把分家文書重新疊好,他不是原身,所以並不懼怕被分家,相反,在周青林看來,能早早脫離原身的那幫狠心家人反而是件好事,以後大家各過各的,互不相乾,挺好。
周青林相信,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有手有腳有智慧,肯定會把日子過好的。
疊好的分家文書周青林並未重新放回衣襟裡,這可是和老宅互不牽扯的憑證,他可得收好了,而最保險的也隻有那個地方了。
想到這裡,周青林轉頭朝掩著的房門望去,見外頭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都沒有,於是他也不耽擱,很快就用意念把分家文書放到了自己的儲物倉庫裡。
對,就是儲物倉庫,隨身攜帶的那種,剛剛周青林已經感知到它也跟著自己穿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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