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共有兩處茅廁,挨著前院的後罩房邊上有一處,另一處在院子西北角的菜地邊上,離著正屋有些遠,所以這大冬天的,一般不會有人上這邊來如廁。
此時周青林正躲在一排一人多高的冬青樹後麵,這冬青樹還是原主當初種下的,這玩意長的快,大冬天也不愛掉葉子,如今這茂密的樹葉子,正好能把他這邊擋的嚴嚴實實的。
貓著身子,周青林循著圍牆邊種著的一排樹,逐一查看起來。
走到幾棵梧桐樹麵前時,他停了下來,眼睛在四周溜達了一圈,沒人,於是就乾脆蹲下身子,仔細察看起眼前的這幾棵樹來,這些梧桐樹都有些年頭了,碗口粗的樹乾上長滿了大小不一的樹瘤子,枝椏上僅存的幾掌黃葉,在寒風中瑟瑟搖曳著最後的身姿。
周青林從這頭往後數,一、二、三、第三棵?對,就是第三棵!在原主的記憶裡,東西好像就埋在這棵樹的邊上,當時怕記岔了,原主還特地在上麵壓了塊不起眼的石頭,留做記號來著。
周青林挪過去找了找,果然,那樹下是有塊石頭的,且那石頭已經嵌進了土裡,快和地麵齊平了。
確定了位置,周青林把懷裡的鍋鏟頭掏了出來,沒有猶豫,直接撬開了那石頭,快速往下挖了起來,還彆說,這鍋鏟頭用起來還挺順手的,嘿嘿。
地凍得有些實,挖了沒一會兒,周青林的後背就開始冒汗了。可他沒想停下來歇一歇。
老宅人多,保不齊就會從哪裡冒出一個來,到時候被他們發現自己在這兒挖東西,那這挖出來的銀子,肯定就裝不到他的口袋了。
所以他還得加快速度才行。
大概挖到半尺深的時候,手裡的鏟子就碰上了硬邦邦的東西,發出一聲玎璫的脆響聲,聽這聲音應該是瓷器發出來的。
周青林丟掉鏟子,用手輕輕地把土再往下扒了扒,果然,才扒了沒幾下,一隻天青色的小圓罐就露了出來。
拂掃去罐蓋上粘著的散土,周青林揭開了蓋子,發現罐口處被許多油紙塞的滿滿的,他用力拔出紙團往裡瞧,罐子裡麵清清爽爽的,可見還沒有進過水,一個棗紅色的荷包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罐底。
周青林伸進手去,把它掏了出來,這荷包是個葫蘆型的樣式,綢布的麵料,上麵還用粉色的絲線繡了一支盛開的梅花,底下掛著一簇青綠絲線編成的小花穗。
周青林心道,這荷包該是原身奶奶生前用的吧。
許是埋的久了的緣故,袋子摸上去有些許潮,周青林沒有急著打開看,而是先把荷包塞進了懷裡。
出來有些時間了,他得快點把這裡收拾好才行。
把油紙團又重新塞回罐子,周青林蓋上蓋子,然後就趕緊用鍋鏟把土往坑裡扒。
待填平之後,再用腳把浮土踩實,最後捧了一大把枯葉撒在上麵,這樣遮掩了一下後,果然就看不出有動過土的痕跡了。
隻是,瞥見那塊石頭,周青林覺得有些礙眼,於是乾脆撿了起來,隨後用力往圍牆外甩了出去。
……
等他匆匆回到前院時,堂屋裡已經聚滿了人。周青雲和喬氏,還有周青水一家也都在。
周向東跟幾個族老正圍著桌子說話,聽到門口的動靜,大家都齊齊朝這邊看了過來,等見是周青林後,就又轉回頭繼續說事了。
被無視的實在明顯,可周青林並不在意。
話說自己又不是人見人愛的銀子,人家不喜歡也正常,何況他們的不喜歡,又不會讓自己少塊肉,所以無所謂。
劉蓮芝和幾個閨女正在靠門口的位置站著,顯然她們也才到了沒一會兒。周青林一眼就看到了她們,實在是母女幾人穿的太顯眼了,一堆的醬紫色,就跟單位裡穿的工作服似的。
小丫見到是爹爹後,邁著小短腿,非常開心地朝周青林撲了過去,周青林一把抱起了小閨女,隨後把她托舉的高高的,逗的小丫頭咯咯笑個不停。
這讓劉蓮芝放鬆了不少,就連大丫幾個也都不再拘謹了,仿佛爹爹來了她們就有了主心骨一般。
周青林領著妻兒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們一家今天就是來送行的,所以坐在這裡等著就是了。
小孩子耐性低,才趴在爹爹懷裡沒一會兒,小丫就又扭著小身子想要下地去玩了,大丫忙跟著她,這屋裡都是箱籠,亂糟糟的,自己得小心護著小妹,可不能讓她磕碰著了。
老宅的房子足有兩進,借給族裡做族學的是前麵一進,後院裡的幾個房間還是要留著自己用的,雖說往後回來的時間不多。但到底祖墳還在這兒呢,回來祭祖時總要有個歇腳的地方的。
周富貴把前院各房的鑰匙都交給了周向東,他是周氏宗族的族長,交到他手裡也就是交給族裡了。
而捐贈的那三十畝水田,昨天已經去衙門裡辦好了過戶手續,以後就算是族裡的產業了。
三十畝地每年少說也得有一萬多斤糧食,大曆朝是二十稅一,刨去稅賦,餘下的糧食也能賣上四五十兩銀子。
日後這些銀子,除了劃出一些當作族學夫子的束脩外,剩餘的夠族裡辦上好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