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白的壞心情從周一持續到周三還不見好,每天懶洋洋的,沒什麼精神,這讓蘇棠整顆心都為他吊起,可她又不敢問,唯有默默焦急。
周四這天,陸知白早上一來,便把書包塞進桌肚,趴下睡覺,看起來,依然是心情不好。
後排的陳偉看不下去了,拿筆戳他一下:“我說學霸,你最近幾天怎麼了?心情怎麼那麼差?你這種成績好的,也會有煩惱啊?”
終於有人開口問,蘇棠脊背敏感挺直,裝作單純好奇的模樣,看向撐起身體的陸知白,他回頭看著陳偉,嗓音淡淡:“沒什麼,就是困。”
“你吹牛,一看你就心情不好。”陳偉好兄弟的拍拍他肩膀:“你彆這樣低氣壓,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嘛,咱們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說不定能給你出出主意呢。”
徐建興用力點頭:“就是嘛,我,陳偉,還有蘇棠,咱們三個給你出出主意,而且咱們有男有女的,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幫你分析問題。”
聽到自己的名字,蘇棠緊張的抿了抿唇,強裝鎮定道:“對,你平時給我們講題,我們都挺感謝你的,所以你要是有什麼難事,我們都很願意幫忙。”
她先拋出原因,怕自己的關心露餡。
陸知白淡淡的看向她,依然什麼都不肯說:“真沒什麼,你們彆這樣,搞得太肉麻了。好了,我睡一會兒,昨晚打了遊戲,有點困。”
他重新趴回桌上,對外界的事情毫不關心。
蘇棠和陳偉徐建興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何思靜回頭,指指陸知白,用口型問:怎麼樣?
蘇棠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唉……
他到底怎麼了嘛?
她能做些什麼讓他開心嗎?
彭依涵很想回頭看看陸知白的情況,可那天陸知白說了那三個字後,一直沒對她道歉,她下不來台階,最後想想,還是沒有轉身。
哼!這件事,最好陸知白先給她道歉,不然她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早上第一節課是英語課,王慧老師是一個非常時髦的人,每天衣服不重樣,上課的時候還喜歡戴小蜜蜂,講課的聲音絕對不算小。
結果課上到一半,她見陸知白還在趴著睡。
這學生已經從她的早讀課睡到現在,實在是不像話,成績好也不能這樣無視老師呀。
王慧吹了兩下小蜜蜂的話筒,提高聲音喊:“第三自然段,我們喊個同學來讀一下,就……陸知白來吧。”
全班齊刷刷看向那位趴著睡覺的學霸大佬。
他儼然沒聽到英語老師的聲音。
蘇棠情急之下,沒多想的在桌子底下推他的大腿。
陸知白似乎很敏感彆人碰他腿部,人還沒徹底清醒,手掌已經用力扣住蘇棠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輕輕鬆鬆的就全部裹住女生纖細的腕骨。
肌膚相貼,蘇棠心快得不像是自己的,但她還記得正事,壓低聲音說:“老師讓你讀第三自然段。”
她把自己翻著的英語書推過去,修剪圓潤的指尖點了下第三自然段。
陸知白徹底清醒,他先放開蘇棠的手,再抬頭看向英語老師,最後,站起來,抬著蘇棠的英語書,流暢的朗讀第三自然段。
這還是大家第一次聽他讀英語閱讀,本以為他隻是英語的書麵成績好,口語估計就是國人慣常的口語,有很重的口音,卻不想,他竟然有一口流利的美式音腔,配上他天生磁性的嗓音,不僅驚豔了平時就喜歡花癡他的女生,連男生都崇拜的看著他。
王慧心裡的那點不悅亦是煙消雲散,這學生還是有狂的資本的,行吧,是個厲害角色。
等陸知白讀完,她笑嗬嗬的抬手往下壓:“坐下吧,原來你口語這麼好,那以後我多讓你起來讀讀,讓其他同學向你多多學習。”
陸知白平靜的坐下,英語書還給蘇棠,“謝謝。”
蘇棠擺擺手:“沒事沒事。”
她擺動的手正好是剛才被陸知白扣住的左手,隻見女生細嫩的肌膚上有一圈紅印,他蹙了蹙眉,“我捏傷你了?”
蘇棠右手摸向左腕,好似剛剛的溫度還在,她頭發下擋住的耳朵有些發熱,“沒有,我皮膚就這樣,捏一下容易紅,你彆介意,我沒事的。”
陸知白自責:“抱歉。”
“我說了沒事,你不用這樣。”蘇棠朝他咧嘴笑了笑。
陸知白第一次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牙的形狀,很少有人會像她這樣。
大課間,陸知白跟張梁程鑫然去了食堂,張梁去排隊買炸土豆,程鑫然和陸知白坐在角落裡抽煙等他。
正好張梁不在,程鑫然開門見山:“知白,你爸媽又吵架了嗎?”
陸知白散漫的吐出煙圈,白霧模糊他的視野,他淡淡嗯了聲。
程鑫然就知道是這樣,他拍拍他肩膀:“這事他們大人會處理好的,我們還小,想插手也難,你稍微……看開點。”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程鑫然知道自己的安慰其實無濟於事。
“嗯,我知道,我就是沒來由的煩。”陸知白又吸一口煙,食堂外麵,走進來幾個女生,是蘇棠她們,他盯著那個齊劉海女生,“我心疼我媽。”
“我知道,阿姨挺難的,在外要撐起那麼大一個律師所,在內又……”程鑫然歎氣。
陸知白的媽媽是律師所的老板,業務做得很大,是一個很有能力很乾練的美女媽媽,而陸知白的父親其實也不差,證券公司的高管,年薪亦不可小覷。
兩人強強聯合,又是從大學到結婚的金童玉女,感情一直要好,但世事終是無常,這份感情還是走到破裂。
他想,陸知白的媽媽一定是一方麵恨透了那個男人,一方麵又愛慘了吧,所以平時雷厲風行的女強人,這次在家事麵前,卻顯得束手束腳,優柔寡斷。
蘇棠從食堂外麵進來就看到陸知白,暗戀的人有一種神奇的技能,就是你喜歡的人出現在和你同一個空間時,你能迅速發現他,像是在他身上裝了雷達。
他在抽煙。
一定很心煩吧?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家事嗎?
那這種,她也插不上手。
不知道她能不能做些彆的讓他開心。
蘇棠一整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晚上回到家,她爸爸在書房用電腦研究他的股票,蘇棠探進一個小腦袋,討好的彎眉笑:“爸,我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電腦呀?”
蘇建成好笑的看著她:“你用電腦要乾什麼?”
“我想查一些東西。”蘇棠模棱兩可。
蘇建成追問:“什麼東西?”
蘇棠不肯說,她走過去,雙手抱住父親的胳膊,用力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再往書房外麵推:“你就彆管了,我就用一小會兒,而且時間很晚了,你快去睡覺吧,上了年紀的人,不能熬夜!”
“你這孩子,還嫌棄上你爸了?”蘇建成捏捏女兒的臉蛋,蘇棠朝他笑了笑,然後無情的關上書房門。
蘇建成偏頭問走過來的妻子:“她怎麼了?怎麼突然要用電腦?”
“誰知道她的呢,一天天的,腦子裡有無數個想法。”王曼並沒有太在意女兒的異常。
蘇建成倒是思索了一下,“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談戀愛跟玩電腦有什麼聯係?”王曼反問。
蘇建成仔細一想,覺得也是,“估計搜她的小說去了,怕被我們看到說她。”
“隻要她成績一直保持,她乾彆的,我也不想太約束她。”王曼不想過於束縛孩子的青春,這是她最美好的年齡段,她希望她能儘可能的自由成長。
“那咱們就彆管了,睡覺去。”蘇建成摟住妻子的腰,揚高聲音對書房裡的女兒喊:“你用完關一下啊,我跟你媽睡覺去了。”
“好,我知道啦,你們去睡吧,晚安。”蘇棠頭也不抬的回父親,她埋頭正抄著什麼東西,抄完一段,滑動鼠標,繼續抄下一個。
隻見電腦的頁麵頂部寫著四個字:笑話集錦。
對,蘇棠想到的辦法就是講笑話逗陸知白開心,很傻很天真的做法,說不定以後她回想起來,能腳趾摳出一室三廳,但這一刻的她就是很認真很純粹的在做這件事。
為了那個她喜歡的少年。
抄了十來個她覺得好笑的笑話,當晚,她默默背誦演繹到淩晨一點過才睡。
次日,等到陸知白來,看他今天沒有再趴著睡覺,她趕緊戳一下前排的何思靜跟彭依涵,“給你們講個笑話,要不要聽?”
何思靜頓時來了興趣,“要聽要聽,快講。”
彭依涵餘光瞥一眼埋頭做數學題的陸知白,心裡有些酸酸澀澀,他怎麼還不給她道歉?
哼,不道就不道,那她也不要理他!
“棠棠,你快講吧,要是不好笑的話,我可不饒你。”彭依涵故意提高點音量說話,想要吸引陸知白的注意,可那個男生低著頭,壓根不理她們三個女生。
蘇棠不知道彭依涵這樣說是在說給陸知白聽,她還高興她這個話引出了她下麵的話,“放心,我有好幾個我覺得好笑的笑話,一個不行,還有下一個,保證讓你笑!”
“那你趕緊說呀。”何思靜催促。
蘇棠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清嗓,餘光掃過陸知白,開始講第一個笑話,“某天,一個年輕人問方丈,我清高孤傲誌向遠大,這個俗世壓根就配不上我了怎麼辦?方丈拿出一個竹簍讓年輕人去裝落葉,很快裝滿,方丈又拿出一個,這時,年輕人悟了,他道:大師,你是說我應該心胸寬闊,海納百川?方丈搖搖頭,指向竹簍……”
說到這,蘇棠惟妙惟肖的扮演起方丈的模樣,小手撫著下巴下麵壓根沒有的長胡子,故意粗聲粗氣,模仿男人的聲線:“裝,你接著裝!”
講完,何思靜彭依涵反應了一會兒,倒是後排豎著耳朵偷聽的徐建興和陳偉笑了,然後何思靜、彭依涵終於消化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