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霜睡得很沉,還做了個美夢。
夢中,她身穿珍珠白緞麵的魚尾裙挽著梁潛的手出現在賓客之中,兩人笑容滿麵地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梁潛許下一生愛她護她承諾時又為她戴上訂婚戒指,她整個人幸福得冒著粉色泡泡——
怎麼會這麼幸福呢?
她的未婚夫,她未來的丈夫,幾乎跟她這些年的幻想一模一樣。
每一個條件他都符合,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見多識廣卻也足夠謙卑。
在世俗眼中,這也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如果不是有多方證詞,她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家世背景強悍的同時潔身自好,就連認為隻有天上的神仙才配得上她的那般挑剔的父母,對他也讚不絕口。
除此之外,他們還彼此相愛。
當然受一些出口深奧的名導的熏陶,她也認為“愛”很虛幻,說不清摸不著。
挖掘她的那個導演曾經醉眼朦朧地說過:“我所有的作品裡,愛都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你知道跟這個人在一起會有很多的磨難,你還是要跟他在一起,這就是愛。”
她不懂,表麵上虛心受教,實則不以為然,會給她帶來很多磨難的男人她才不要。
她愛不愛梁潛?這件事很難說得清,但她談過的男朋友中,隻有他在求婚時她發自內心地說了我願意。
“霜霜,你是我第一次愛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我會永遠永遠愛你。”
夢中,池霜笑意盈盈地看著梁潛在賓客麵前告白。
“我也是。”
不知怎的,在她脫口而出時,她驟然意識到這真的隻是一個夢。
因為她從未在梁潛告白時回應過“我也是”。
梁潛也曾經問過她。
她振振有詞,你永遠愛我是應該的,就算我不愛你你也要永遠愛我。
“我也是”是交換條件。
難道我不愛你了,你也要收回你的愛嗎?
梁潛若有所思,笑著點頭,霜霜說的是,就算你不愛我了,我也會永遠愛你。
…
江詩雨聽到了啜泣聲後,連忙敲門推開,見池霜坐在床上抱著膝蓋泣不成聲。
“怎麼了?”江詩雨走到床邊,輕聲問。
池霜沒有回答,而是一個人默默哭了許久後,抬手擦乾眼淚,模樣楚楚可憐,這一次她再開口,沒有再罵誰,就連她一天辱罵八百遍的孟懷謙她也沒提起,她隻是突然平靜地說:“詩雨,真的好感謝你。”
江詩雨眼眶一熱,伸手握住她的手,“霜霜。”
“我總覺得,梁潛是來跟我告彆了。”池霜怔怔地說,“他在夢裡說了他想說的話,而我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麼,說了他最想聽的話,夢應該也是一種預兆吧,好像也不覺得很遺憾了,在夢裡我們舉辦過訂婚宴了,其實現在想想,說不定一切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你還記得嗎,去年冬天咱們一起出去玩,當地有很有名的寺廟,我抽了簽——”
江詩雨隱約記了起來。
的確,當時她們兩個人都抽了簽。
她是上上簽,之後她家那一片拆遷。
霜霜是下下簽,師傅解簽時說的是跟姻緣有關的。
大概意思是霜霜跟梁潛很難修成正果。
“我當時好生氣,可現在我也想通了。有些話我隻能跟你講,”池霜笑了笑,神情狡黠,眼睛卻有著悲傷,“想到他這一輩子真的隻愛過我,我覺得很浪漫,你知道的,我就是那種很自私的人,就算我不愛他了,我也希望他一直愛著我記著我,最好把我當白月光一樣供在心裡。”
“他做到了。”
江詩雨憐憫而心疼地看她。
“好了。”池霜扯了扯嘴角,“他死了,我還活著,我再這樣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也得下去了。”
“到時候在地底下,我外公外婆還有我爺爺得心疼死。”
江詩雨抱了抱她,“彆想了,這話要是叔叔阿姨聽到,那才是傷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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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霜真正重新振作起來了。
江詩雨在觀察了她一個星期後也回了工作崗位,半個月過去,如深不見底的海底,梁潛仍然下落不明,孟懷謙動用了一切人力物力,隻可惜對人們來說,深海意味著未知,於是,孟懷謙又讓人沿著海岸線去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