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霜又衝了個澡,洗去了一身酒味,當她素麵朝天、臉色慘白出來時,早應該滾蛋的人居然還在家裡,他手裡端著盤子,見她過來,還低聲說:“如果胃裡有點空,先吃點雞蛋吧?”
“你怎麼還沒走?”她沒好氣地問。
孟懷謙盯著她還沒吹乾的頭發,頓了兩秒,“我這就走。”
走出幾步後,他停下來,聲線在這深夜有幾分沙啞,“如果有不舒服,可以給司機打電話,我已經讓他們去買了解酒藥,現在就在車上。”
衝澡也衝走了池霜的怒火。
夜已經深了,她沒力氣跟他吵跟他折騰了。
孟懷謙走到玄關處時,看見被他擺在一邊的那隻拖鞋。粉色拖鞋毛絨絨的。
一旁的鞋架上有著鞋跟如尖刀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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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孟懷謙跟好友程越、容坤在辦公室商議著如何將梁氏的影響降到最低,他們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即便是在不同的國家留學,也經常相約組局,現在梁潛不在了,他們三個人也應該幫他解決所有的問題。
“阿潛沒有……遺囑。”
程越艱難地說,“他名下的那些財產最後可能還是按法律來。”
這一點即便是他們也無能為力。
想到梁潛的那些股份以及不動產會落到那些眼睛裡隻有利益的梁家人手上,幾個發小都無可奈何。
“不著急。”容坤說,“還沒到時間,讓他們等兩年,興許他們也沒命等到。”
“哎。”程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要我說,阿潛肯定想給池霜一部分,可惜這件事咱們也沒辦法。”
“沒事。”容坤雙手合握,“實在不行,等之後咱們幾個出一筆,給她湊一筆錢。就當是阿潛留給她的東西了。”
作為梁潛的發小,他們幾個也極有分寸,誰也不會說對發小的女友有什麼評價或看法。
更輪不到他們認同或者不認同。
他們彼此了解,知道如果梁潛本人預料到了這場事故,他立遺囑的話,池霜必定在名在冊。沒有人不想給愛人更好的生活,也沒有人不想將自己最好的跟愛人分享。
隻是世事難料。
程越思忖片刻,點了下頭,“這倒是行,等之後吧,大家心情都平複下來後,再找她聊聊。”
一直沒吭聲的孟懷謙開了口,沉聲道:“不用。”
見兩位朋友齊齊看向他,他才又道:“她的事就不用你們了。我想以她的性子,她也不會接受,她的事還是我來負責,你們也不用去找她,她會有壓力。”
他想,池霜應該也不願意看到他們這些人。
他一個人照顧她就好。
人多了隻會令她煩躁。
容坤琢磨了一會兒,應道:“這樣也行,我們之前跟她也不是很熟,現在又發生了這事,還真彆說,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
他還記得池霜那天匆忙趕來時那瀕臨崩潰的模樣。
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挺美挺愛跟梁潛撒嬌的、說話都甜絲絲的姑娘,誰能想到她會哭成那樣,會痛哭到都站不起來。
那情那景,誰能不動容?
可池霜是梁潛的女友,他跟她也不太熟,能怎樣安慰她呢?
隻怕連出現同她寒暄,都會讓她有所壓力。
程越心情有些消沉,提及池霜,他又看向孟懷謙,神色複雜地問他:“這段時間都是你在處理她那邊的事,她還好嗎?情緒還穩定嗎?有沒有對你……”
話到這裡,程越也卡殼詞窮。
他們都是至交,梁潛這事事出有因,他們知道內情,退一萬步說,即便不知道,都是一樣的情誼,自然不會遷怒孟懷謙。失去梁潛,或者失去孟懷謙,對他們而言都是同樣的悲慟。
可池霜不一樣,池霜跟他們交情淺薄,梁潛是她差點就訂婚的未婚夫,她能心平氣和地麵對孟懷謙嗎?
容坤也看了過來。
孟懷謙神情無波無瀾平靜地說:“她現在的情緒在慢慢變好,隻是有時候也會難受。”
“她對我,情緒也很穩定。”
正在這時,他手機響了起來,是池霜打來的電話。
他臉色微變,起身,“我出去接個電話。”
接著他快步離開辦公室。
容坤跟程越看他仿佛手裡拿著的不是手機、而是定時炸/彈般的神情,對視一眼。
程越:“估計又是伯父打來的。”
容坤疑慮:“不應該吧……我聽說現在是他爸怵他。而且,你什麼時候見他接他爸電話這樣的?”
哪路神仙能讓孟懷謙這樣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