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沒怎麼跟她說話,專注地給她上藥。
碘伏塗在皮膚上有些涼,還有點癢,她不由去看他。
誰知他像是有所覺察似的抬頭。
兩人的目光,就這麼不期而遇地撞上了。
鐘黎的心跳快得好像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不由屏住呼吸。
不得不說,他有一副迷惑人的皮相。
頭發烏黑,眼眸深邃,一張看著就威嚴冷峻的麵孔,俊極無惆,令人信服。
可此刻望著她的目光直接得很,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赤裸裸。
偏偏他又這樣坦蕩,反而讓她這個當事人覺得不自在。
她不由縮了一下腿,他的指腹不慎擦過她的膝蓋,接觸的皮膚上傳來一股灼熱,有點燙。
鐘黎背脊微僵,忙轉開視線。
“知道嗎?我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給人乾這種事情。”他把蘸了碘伏的棉簽隨意扔到托盤裡,抽了紙巾,嫌惡地擦著手指。
鐘黎怔了一下抬頭望向他。
其實不是很明白他此刻的用意,漂亮的眸子微微眨了下。
他卻微微起身,單臂撐在了她身側。隻是略微愣神的刹那,整個人便罩在了她上方。
因為他站的是逆光的位置,高大的身形完全將她籠在了一片陰影裡。
男人的呼吸靠近,鐘黎心尖兒顫動,感覺被燙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掙紮。
“躲什麼?”他語氣裡一股訓誡的味道。
但更多的,是調侃。
鐘黎臉上的紅暈到了耳根。
耳垂被他粗糙的指腹揉捏著,揉啊揉,漸漸的染上更深的紅色。
他靠得太近了,鐘黎無所適從地抬頭。
因為身形差距大,她在他身下小小的一團,本能有些畏懼。
鐘黎緊張地望向他:“乾嘛呀?”
“你說乾嘛?孤男寡女的。”他壓根就沒碰她,隻是垂下眼簾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
居高臨下,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分明屋子裡的暖氣也不是很熱,鐘黎卻覺得自己好像濕透了,內衫汗涔涔地貼著皮膚,很不舒服。
她抬頭,正對他漆黑的眉目。
他的表情上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像她的錯覺,但心理上那種緊迫感不是假的。
鐘黎感覺自己像被困在籠子裡的小獸似的。
可仔細看,這雙冰冷無波的眸子似乎又湧動著什麼暗流,叫人不安。
“我……我要回去了。”鐘黎聲音都小了很多。
“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說走就走?是不是不太講道義?”
哪怕垂著頭,她都能感覺他如有形製的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她身上。
鐘黎更加不安:“我道過謝了。”
“不夠。”他聲音低沉。
語氣雖是和緩的,可她讀出了一種咄咄逼人的味道。
如果是平時,她可能會懟回去。
可這會兒腦子實在有點亂。
“……那你想怎麼樣?”這話一出口,她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果然,耳邊聽得他極輕極輕地笑起來,似乎等待許久,隻為了等她這一句。
下一秒滾燙的呼吸撲麵而來,噴在她脖頸處。
腰被人掐住,輕輕往上一提,她整個人已經被抱到了沙發靠手上。
鐘黎連忙抱住他,防止自己掉下去。
懸空的腿,就這麼在半空中蕩了蕩,細而直,蓮藕般纖長。
雖然鐘黎也幻想過會有這麼一幕,但沒有想過會這麼突然。
腦袋有點清醒過來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搭在他肩背上,掌心摸到他堅硬的背肌,臉又是一陣陣燒。
他的襯衣不知道是什麼料子,摸上去冰涼絲滑,直透膚感。
鐘黎本能地想抽回手,又怕摔到地上,左右為難,心裡又是氣憤又是懊惱。
這副模樣落入彆人眼裡又是另一種風景。
容淩低頭,她額前的發絲已經散亂了,半掩著白皙的麵孔,像一朵被蹂.躪過後的白牡丹,催人欲念橫生。
有些呼之欲出的齷齪念頭,不可避免。
他怎麼想就怎麼做了。
下一秒,男人略帶幾分粗糙的唇舌貼上來,鐘黎顫了顫,更緊地抱住他。
一開始他隻是順著她的唇縫舔舐,像品嘗什麼點心,緩慢有力,後來溫熱的舌尖探進來,填滿了她小小的口腔。
鐘黎的呼吸亂了,隻一會兒就潰不成軍。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像溺水的魚兒,拚命地想要汲取氧氣,可全部的呼吸都被他掠奪走了。
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還有唇間那種火熱和粗糲,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感覺。
但這並不足以抵消那種未知的恐懼。
她聽到“哢噠”的搭扣被解開的聲音,然後倏然放鬆,又微微一緊,被握住了。
自帶以由下而上的承托的力道,在他的掌心。
這還是他的辦公室。
鐘黎終於清醒幾分,搖頭推拒,隻是聲音輕微而軟糯,很容易讓人誤會成欲拒還迎。
“彆弄了。”她帶著點兒哭腔的聲音,終於止住他的動作。
她發絲全亂,臉頰暈紅,可憐得很。
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
反觀他,衣冠楚楚,襯衣妥帖地收在皮帶中,發絲都沒亂一下。
鐘黎更覺得羞恥。
他不會有在辦公室欺負女孩子的愛好吧?
看著她警惕薄怒的樣子,他恢複了幾分清明,伸手過來。
她緊張地看著他。
卻見他隻是無聲地輕笑,慢條斯理地替她將崩開的扣子一顆顆係上。
“抱歉,忘了場合不對。”
鐘黎剛剛平複的心,再次被拋到了半山坡上。
分明他的聲音低沉動人,謙遜有禮,可出口的話卻讓人簡直難以評價。
他怎麼這樣啊?
鐘黎深呼吸,聲音硬邦邦的:“我可以走了嗎?”
“恐怕還不行。”
她終於有點生氣了,瞪向他,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
容淩卻取出了一枚硬幣,往上一拋一接,繼而掌心合攏。
“猜一猜,猜對了就放你走。”
鐘黎躑躅地望向他:“那……要是猜錯了呢?”
她的眼神有點迷茫,也有些濕潤,看著可憐巴巴的。
他不覺就笑了:“你說呢?”
鐘黎一顆心七上八下,好像揣著一頭小鹿在心頭。
這一刻,她既希望猜對,也希望猜錯。
看她半晌,容淩卻忽然笑了笑,收了手:“算了,不逗你了,你走吧。”
鐘黎怔了怔,遲疑地望向他。
卻見他已經走回辦公桌後翻文件了,頭也沒抬地問她:“還不走?”
鐘黎終於回神,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門關上,帶著猝不及防的回音。
半晌,容淩忍不住笑了笑,垂眸按了按眉心。
這可能是他僅有的慈悲了。
-
鐘黎回到宿舍,一顆心還在不停地跳。
不得不說,容淩的段位實在高。
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情緒被他輕易拿捏。而他從始至終占據主導,穩坐釣魚台。
分明是有些害怕的,可一顆心不由自己做主,已經飛到了他那兒。
鐘黎煩躁地用被子蒙住自己,感覺自己好不爭氣啊。
“黎黎,你大半夜的乾什麼呢?”下鋪的踢踢她圓滾滾的小屁股。
是同宿舍的慕青。
鐘黎這才想起有舍友在房裡,連忙道歉:“對不起。”
慕青打了個哈欠:“快睡吧,明天還要錄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