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月思索一番,輕聲道:“大人莫要如此,先夫人定然也不願瞧你現在這幅模樣。”
“那她願意見本王何般模樣?”蕭嶼澈抬眼瞧她,反問,“殺人的模樣?”
聞言,鎏月眼睫微微一顫,腦海中便又閃過那日深夜零碎的畫麵,垂下腦袋沒再出聲。
見此反應,蕭嶼澈似是明白了什麼,眯了眯眸子。
“本王有這般可怕?”
鎏月眨了眨眼,並未吭聲。
她明白蕭嶼澈暫時不會對她做什麼,可內心深處待他卻總有一股懼意,就似是對天敵那與生俱來的恐懼。
見男人始終未有反應,鎏月偷偷抬眼,恰撞上了那深邃的眼眸,她眼睫微顫,連忙道:“此言差矣,大人是個好人,若沒有大人,我早就死了,怎會害怕大人。”
蕭嶼澈沉默了一陣,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跟著你來中原的那個女使不見了,你就一點不擔心?”
鎏月一愣,隨即笑笑:“一個女使罷了,逃了便逃了。”
“你怎知她是逃了?就不怕是本王將她殺了?或者,你們是有彆的打算?”蕭嶼澈顯然沒有信她的話。
“大人說笑了,我能有何打算?”鎏月笑盈盈地看著他,“我所求不多,從始至終便隻是想要活著罷了。”
蕭嶼澈瞧了她一會兒,淡淡道:“活著不難,隻要本王在,攝政王府便可保你無虞。”
“可大人的保護是有前提的。”鎏月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再說了,我所求,大人也做不到。”
一時間,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蕭嶼澈指尖在桌麵輕輕敲打著,許久才站起身,淡淡道:“這世上,還沒有本王做不到的事兒。”
聽見聲音,鎏月眸色閃了閃,下意識地仰頭望他,男人神色自若,瞧不清情緒,卻似是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令人想要臣服於他。
信他,能行嗎?
蕭嶼澈力排眾議救了她,讓她在異鄉有了棲身之所,雖將她關在府上,卻也從未做過傷害她的事,反倒還依她所言救了她的族人。
可攻打苗疆的提議正出自此人,若非蕭嶼澈,她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待男人走後,鎏月悵然地走到窗邊,折下了一朵半開的花苞,插在了窗台上的那盆綠植上。
天不知不覺便黑了,一片花瓣輕飄飄落下,到翌日天明才被下人毫不在意地掃落在地。
這會兒天才蒙蒙亮,本該縮在榻上的杜莞華卻才從祠堂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許是累著了,她眉宇間陰沉沉的,不停地活動著自己酸軟的手臂。
“玉奴,老爺可起了?”杜莞華開口問向新調到身邊的貼身侍女。
玉奴低著頭,言語間略帶著幾分遲疑:“老爺昨日宿在了青姨娘的院裡,現下當還未起呢。”
聞言,杜莞華動作一滯,睜大眼道:“你說何人?”
“是。”玉奴頭垂得更低了,“是青禾,昨日老爺宿在了青禾的院裡。”
杜莞華不可置信地捏緊了拳頭,氣得牙癢癢,她不過是在祠堂待了一日罷了,蕭止就這般迫不及待地抬了青禾?
“這個賤人,我當初就該大棒子打了她出去,也好過今日還要受這蹄子的氣!”
瞧杜莞華氣得雙手叉腰咬牙切齒的模樣,玉奴眼珠子一轉,開口道:“老夫人可有覺著這些時日諸事不順?”
杜莞華瞥了她一眼:“想說什麼便說。”
“奴婢隻是聽聞外麵對於含香苑那位避之不及,就連國師大人都說她是不詳之人,會為盛國帶來禍端,而她現下住在王府,許也將那晦氣帶到了老夫人身上。”玉奴適時噤聲,不再往下說。
她如今剛調到杜莞華身邊,正是要表忠心立功的時候。
果不其然,杜莞華聽完起有了心思,問道:“王爺可在府上?”
玉奴勾了勾嘴角:“王爺一大早便入宮了。”
話音落下,杜莞華冷哼一聲,眉目間滿是輕蔑的笑意:“走,去含香苑。”
此時還早,榻上的人還沉沉的睡著,窗外枝頭上的畫眉鳥淺鳴了幾聲,便又撲騰著翅膀飛遠了。
屋門被人大力撞開,令鎏月猛然驚醒。
待鎏月坐起身定睛瞧去,便見杜莞華已然走到了她的榻邊。
許是本能的,她察覺來者不善,眼眸驟然便冷了下來,嗓音也不似往日裝的那般輕柔:“你來做什麼?”
杜莞華嘴角勾起,叉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自是來趕你走的,蕭嶼澈現下還在宮裡,今日,沒人能救得了你。”
話音剛落,一旁的玉奴帶著幾個嬤嬤上前,伸手死死抓住了鎏月纖細的皓腕,用力一拽便將她拖下了榻。
登時,鎏月隻覺的腕間猛的一疼,再瞧去時便能見那在白嫩肌膚上異常奪目的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