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暴雨洗劫,藍得透徹。微風輕輕掠過,吹動額前的劉海。
楚璃臉頰發熱,脖子都紅了,嘴巴緊抿成一條線。
流氓,神經病。
大白天的,她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脫襪子。
男生欣賞她的表情片刻,忍著笑,下巴微抬:“你瞪什麼。”
第二個字加了重音,囂張氣焰十足。
楚璃胸口起伏,還瞪他:“不要臉。”
她的眼睛圓圓的,泛著羞惱的水霧,一張臉漲的通紅。
瘦猴看了半天熱鬨,笑聲沒憋住:“阿擇,你惹人生氣了。”
“哈?”
男生哼笑一聲,慢騰騰地將頭盔勾在手臂下,“老子剛才為了躲她,差點都翻了。”
瘦猴誇張地張大嘴,脫口道:“我操,這麼嚴重?”
......
一丘之貉。
楚璃攥著拳,來回看這兩人。跟他們講道理簡直是在浪費時間,而且四周空曠無人,她一個女生人生路不熟,真跟對方起了爭執,吃虧的是自己。
“封閉路段飆車是違法的。”楚璃說著,開始摸手機,“外麵路口有交警,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舉報你們。”
她抬起頭,不甘示弱。
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彙。
男生單手夾著頭盔,微偏頭,鬆散頭發紮著眼皮,一張臉冷淡又凜冽。
他眯了眯眼,向前一步:“你試試。”
簡單的三個字,實實在在的威脅。
楚璃不知道他想乾什麼,心裡打鼓。咬著牙,開始色厲內荏地撥號碼。
見楚璃來真格的,瘦猴慌了。
“彆啊美女,我們就是玩玩兒。”
瘦猴拉著那人的手臂,使勁往旁邊帶,嘴上不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兄弟跟你開玩笑呢,我們這就走。”
“鬆開。”
男生甩開瘦猴的手,“你真覺得她敢?”
“管她敢不敢。”瘦猴又推著他嚷:“這是我哥的車,我不想挨揍。你不走我可走了啊。”
“行了行了。”
男生不耐煩咂舌,將他揮開,“真以為老子閒得慌。”
他說著掠過楚璃,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過去騎上摩托車。
頭盔一扣,將炸著的幾根頭發按下去。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伴隨一陣引起的轟鳴聲,楚璃的頭發隨風揚起,輕飄飄貼在臉上。
說不清是憤怒還是畏懼,她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手指不自覺縮緊,手機屏幕被按出一串長長的“0”。
-
雨後的清涼消散殆儘,暑氣無聲蒸騰開來。
天色漸暗,南橋街的巷子七拐八拐,路不好找。楚璃一路打聽,終於在天黑前找到徐麗媛給她的地址。
晚風拂麵,楚璃將之前的遭遇拋諸腦後。
就要住進陌生人家裡了,整顆心都是懸著的,她沒有閒工夫為一個混蛋慪氣。
麵前是一座三層高的中式洋房,有些年生了。深藍色玻璃窗,外牆爬慢了藤蔓,有些地方的磚都掉了。但是占地寬敞,還帶個院子。
就是不知道裡麵是個什麼光景。
楚璃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她拖著行李箱來到院門前,鐵門一推就開了。心裡寬慰想,再怎麼也是一棟洋房,怎麼也比逼仄的平房的好。
然而一走進去,她人傻了。
院子很寬,種了些歪七八扭的植物,擺著幾張桌子凳子,門口停著一輛黑色摩托車。
楚璃驚愕一瞬,目光轉動,發現落地玻璃門上印幾個紅色大字--
“棋牌娛樂,內設包間。預定電話:XXX。”
楚璃心裡噔地一下。
再仔細一瞧,玻璃門裡麵坐了幾桌人在搓麻將。
......
這已經不能用魔幻來形容了。
稀裡嘩啦的機麻聲傳出來,還有忽高忽低的吆喝聲,楚璃覺得自己的腳都僵了。
一定是找錯地方了。
楚璃愣了一陣,開始摸手機。
直接打電話吧,她折騰不動了。現在腳踝倒是沒那麼疼,但是鞋子裡被汙水灌了個透,這會兒乾了黏在皮膚上,滋味很不好受。
楚璃撥通了一個陌生號碼,“嘟嘟”幾聲,對方接起。
“喂。”一道中年女聲,背景音嘈雜,全是吵鬨的說話聲。
“你好,我是楚璃。”
那頭哦哦兩聲:“到車站了嗎?”
楚璃是坐高鐵轉大巴過來的,對方隻知道她今天會過來,並不清楚幾點能到。
“我到了短信上寫的地址。”楚璃如實說,“可是好像弄錯了,36號附3號是一間麻將館。”
“這就到啦?你等著。”那頭聲音響亮。
楚璃聽得一頭霧水,片刻間,玻璃門“嘩”的一下拉開--
“你就是阿璃吧?”
一個不到四十的短發女人走出來,眼角落下幾道笑紋。看得出皮膚底子很好,年輕時候應該是個美人。
她臉上笑盈盈:“我是聞琳,你叫我琳姨就可以。”
楚璃聽得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