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此時樓下客堂的幾張……(2 / 2)

議論彆人的相貌到底失禮,婦人目光輕移,眼前的鹵肉香氣四溢,也許是慮到是女眷用的,店家還細心地切成數片小小的片狀,浸在了湯汁裡,肉香四散開。

她執起竹箸,夾了一塊放進了嘴裡細細咀嚼,用湯汁鹵過的肉肌理細嫩,吃起來唇齒留香,的確很美味。

餐桌上少了交談聲,隻有四周用餐進食時的細微聲響,一時間竟顯得有些寂靜。

一頓朝食很快就結束了,褚峻放下了竹箸,看了看門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般落著,即便明顯比方才小了不少,也依舊不宜趕路。

他看向同樣已經放下竹箸的婦人,笑道:“阮夫人不妨先回房歇息,等雨停了,我們即刻啟程。”

阮秋韻看了看身側的春彩,見她已經將麵前的朝食用完,正認真地看著自己,心裡寬慰,聞言看了眼那些郎君,也輕應了一聲,帶著小婢緩緩上樓。

婦人體態豐腴,可腰肢細弱輕柳,明明是弱柳扶風的嬌嬌弱態,可那抹背脊卻無論何時都挺地筆直,素色鬥篷的下擺隨著步伐,端莊典雅。

男人有些失神,又憶起方才夫人誇讚他相貌一事,褚峻眉目舒展,眼底略過笑意,直到那個嫋娜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回廊處,他才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

不知不覺,客堂此時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十數個高大男子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家主子,一時間,隻聽得到雨點打落在碧綠屋簷,黃褐磚牆上的聲音。

婦人用餐後的桌麵很乾淨,裝著鹵牛肉的褐色瓷碗裡的肉片已經沒剩多少。

阮夫人平日裡更喜食素,今日卻出乎預料地多用了幾箸這鹵肉,想來對這鹵肉還是是有些喜愛的。

褚峻眼瞼輕垂,招來了林軒,吩咐道:“你去問一下掌櫃的,這鹵肉的方子賣不賣。”

按理說,這祖傳的鹵肉方子,原是不該賣的,隻是掌櫃見多了走南闖北的客人,眼尖地很。他看出了這一襲人來曆不凡,不像此地人。既然不是此地人,出的價又高,也當然是樂意賣個好的。

*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雨果然停了。外麵的天已經徹底暗下去了,阮秋韻掀開蓬簾,將手探了出去,果然沒有雨點打落手心的冰冷感。

春彩很快又端來了熱水,擰乾麵巾遞給婦人,而後歡快道:“夫人,雨已經停了,明天咱們就可以繼續趕路了。”

阮秋韻心裡一直掛念著書裡的侄女,能快些趕路也自是欣喜,她擦著臉,玉麵上同樣漾起了柔和的笑。

待洗漱完,她婉拒了春彩要給自己鋪床的動作,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彆忙了,明日要趕路,你今晚也早些休息。”

美貌婦人置於燈火下,眼眸裡似淬了一層星光一般,溫柔地不可思議,春彩吸了吸鼻子,也不由得收了手,福了福身,端著麵盆出去了。

待春彩出去,婦人端坐在銅鏡前,一次卸了釵環,如瀑的青絲垂下,她拿執起梳篦隨意梳了幾下,很快就滅了燈火,上了榻。

房裡搖搖曳曳的燈火熄滅。

此時房間裡,林軒林樟兩兄弟正垂首立著,書案上擺著幾封帶著火漆的書信。

褚峻坐於案前,隨手將信封拆開,將裡麵的書信抽了出來,在燭火下讀了起來。

連著看完了案上的幾封信,男人將手裡的信紙放下。思及阮夫人對外甥女的關懷掛念,褚峻沉吟片刻,朝著下首垂首的兩人吩咐道,“派幾個人在暗地照看著。”

林樟垂首應是。

……

盛京,趙府。

下了幾日的雪已經停了,可外頭依舊嚴寒,閨閣裡的嬌小姐不耐冷,也大多待在屋裡,輕易不出去。

屋裡兩角擺著兩個燒著正旺的炭盆,驅散了寒氣,翠雲用鉗子撥弄了幾下炭盆,讓炭燒地更旺,又仔細地確定半開的朱窗,才搓了搓手來到自家小姐身側。

屋裡隻有兩盆炭,算不上暖和,趙筠身上還披著一件碧色氅衣,青絲披散在肩後,垂眸間透著少女的清麗。

她看似認真地看著的話本,可手上上本子卻久久不曾翻頁。翠雲知曉在家姑娘的擔憂,歎了口氣,溫聲道,“姑娘不要擔心,如今積雪還未徹底化開,許是驛差趕路不及,給耽擱了呢。”

趙筠乾脆地將手裡的話本放下,眸光落到窗外放晴了不少的天上,喃喃道,“今年的雪確是要比往年更大些,驛差趕不及也正常。”

說是這樣說,可她心裡卻是難掩擔憂。

翠雲也不知該如何寬慰,隻輕聲道,“姑娘可要出去看看,聽說瀲芳園的梅花開得可好了。”

禁足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趙筠也的確是可以出門了,瀲芳園裡有紅梅十數株,雖然抵不過彆的府上滿園冬梅的驚豔,卻也是趙筠為數不多能接觸到紅梅的地方。

趙筠有些意動了,可是她思忖了片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府上姊妹眾多,會去瀲芳園看梅花的恐怕不止她一人,若是碰到了其他姊妹,再起了齟齬,恐怕最後受苦的還是自己。

翠雲見自家小姐,並不覺意外,隻是心裡有些悲戚。

自家小姐在這諾大的趙府裡無人疼愛照看,也隻能萬事多避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