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的碧蓮織秀的絲線被撫摸地已經有些泛白了,男人又垂眸撫了幾下,而後翻身上馬,隻淡淡留下一句話。
“派人守著,保護好夫人。”
得到不到主子解惑,林樟有些懵,隻忙應了一聲是,正想立即策馬跟上,肩卻被某個不值錢的胞弟搭住了。
林攬著在家哥哥的肩,一臉賊兮兮地湊上前道,“哥,是不是想知道阮夫人為何這般生怒……”
林樟將肩上的手拍下,擰著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想知道,你也彆說。”
林軒還沒說完就被噎住,他撫了撫自己被拍地有些疼的手背,極為不滿,“我也沒說什麼,剛剛你不是你自己問主子的嗎…”
他聳了聳肩,沒有繼續說下去,心裡卻是大逆不道地斷定,此番定和主子有關。
他們這些部曲扈從護衛守夜都是按著一定時辰輪值的。
阮夫人生疾那夜下半夜,正好是林軒當值,天色微明時,他可是親眼看著主子從阮夫人屋裡出來的……
……
進了客棧包了客房,再將行囊物件整理好,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阮秋韻看著幾近西沉的落日,歇下了要立即去找外甥女的心。
平靜安然地休憩了一夜,翌日一早,阮秋韻就打聽到了趙府的位置,來到了趙府,滿懷期待地遞上了拜帖……
“……趙筠的姨母?”
夏氏畫地精致的黛眉輕揚,看著手裡的拜帖,頗有些興味道,“這是知曉趙筠的及笄禮要到了,前來觀禮來了?”
她想了想,將拜帖放下,淡淡道,“既然這麼大老遠趕來了,也算是有心,你且將人帶到三姑娘院子裡吧,仔細著些,莫要驚擾了老太太。”
至於出麵招待,卻是不可能的,一個妾室的姊妹,尚且當不得趙家的客人。
奴仆應聲退下。
隻攜著一個小婢,又帶著幕籬遮掩的婦人,很快就被奴仆引到趙家三姑娘的院落。
已經收到了嫡母院裡的奴仆的口信,披著披風,匆忙換上新衣的女郎早早就帶著貼身小婢在院門立著,小臉紅撲撲,踮著腳尖翹首待盼地等著。
看了幾瞬,還要轉過頭問一問身側的小婢,自己的衣著打扮可還得體,得到肯定的回複後也不甚安心,清亮的眼眸裡充斥濃濃的驚喜和忐忑。
趙筠從未想過,姨母居然會過來看望自己,這實在是讓她又喜又憂,畢竟姨母身子本就弱,這般冷的天氣,又如何受得住。
“翠雲,屋裡點著的炭火可還夠,熱茶可是已經備好?祖母給的那件披風很是暖和——”
話說到這裡,就嘎然而止了。
趙筠怔怔地看著,不遠處跟在奴仆身後正緩步而來的婦人,整個人如同愣住了一般,腦子嗡嗡嗡一片。
可一句曾經在書上看到的詩句,卻越過一片混沌,莫名地出現在腦海裡。
柳如眉,雲似發,鮫綃霧縠籠香雪。
款款而來的婦人披著素色鬥篷,白色薄紗幕籬垂落直至肩處,幕籬掖開了一角,玉容花麵,容色穠麗繾綣。
這便是自己的姨母嗎……
年輕的女郎呆呆地看著自己,眼眸澄澈清亮,鼻尖微紅,身材纖瘦小巧……和前世的十五六歲的外甥女,簡直是一模一樣。
雖早有預料,阮秋韻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驚喜。她步伐加快,越過引路的奴仆,很快就來到怔然的小姑娘麵前。
細細地端詳著眼前的女郎,見她還是怔仲地,用著陌生的目光看著自己,阮秋韻心底有些發酸,忍不住輕輕地將人攬進自己懷裡,
“筠筠,抱歉,姨母來晚了。”
耳畔的女聲輕軟柔和,趙筠整個人埋在姨母柔軟馨香的懷抱裡,她漸漸地回過神,隻覺得自己整個身軀像是被暖和柔軟的棉絨徹底裹住了一般,暖和柔和。
女郎小臉緋紅,眼眸卻是逐漸浮出迷蒙水意,鼻尖更是一酸,忍不住低聲喚,“姨母……”
這麼多年,這世上唯一一位會真心關心自己的長輩,如今跨越風雪,還是來到自己身邊了
趙筠伸手將婦人抱緊,似要將自己整個鑲嵌入婦人的懷裡,微紅的眼角有淚珠滾下。
真好。
……
庶出姑娘的及笄禮,算不得多貴重,但總歸是女郎的上頭禮,對女郎來說也是大事,若按著規矩操辦也能得個好名聲。
因此除了家裡人,夏氏也提前給趙家一些關係親近的官宦女眷遞了帖子,畢竟她們來不來是一回事,但總歸自己這個嫡母的責任是儘到了。
正月二十五這日,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