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甄玉和韓客、李暖陽約定好前往春分茶會的這天，李暖陽起了個早，難得的把家裡的劉嬤嬤叫進了屋子。

“嬤嬤，給我梳頭。”李暖陽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梳妝鏡前遞給劉嬤嬤一把雕刻和合二仙的桃木梳子。

真是少見姑娘居然叫自己梳頭啊。

自從李暖陽十三歲後就沒再讓劉嬤嬤給自己梳頭了，常常就是自己束一個簡單的發髻或者盤頭塞進襆頭，穿著最平常的衣服出門。平時出去玩一天，回來裙子上難免沾著土。

被溫氏念叨多了，李暖陽出去玩的時候大多數都是穿褲裝。

今天居然認真打扮了？看來今天一起出門的人很重要啊？

劉嬤嬤心裡活動不少，但是手上的動作還是乾淨利落，沒花多長時間就給李暖陽梳好了雙鬟望仙髻。

桌上擺著不少平時李暖陽不愛戴的釵環，今天居然都拿出來了。

劉嬤嬤帶著笑意給李暖陽打扮好，雙手輕輕推動李暖陽的頭左右轉轉，兩個人都在檢查這發型是否完美。

“姑娘，這樣可好？”

李暖陽打量著銅鏡裡的自己，“可以是可以，會不會太花俏了？”

隨手就把款式最繁雜的步搖取下，換上了用藍色羽毛搭掐絲的鈿頭簪子，倒是和邊上的花鈿風格一致。

湖色短襦搭配淺棕色長裙倒是適合活動，又不失溫柔氣質。

李暖陽再次檢查自己的打扮，確定沒有不合禮數的地方，就往家門外去。

拜貼也送了份到李家，李軻和溫氏今天沒有攔著李暖陽出門。

門外馬車已經在等著李暖陽了，韓客在馬車邊上安靜地站著，恰巧今天也穿了一身淺棕色的圓領袍。

李暖陽在馬車邊站定，韓客伸手扶住她，讓穿著長裙的李暖陽上馬車不至於狼狽。

溫暖的手接觸到自己的皮膚，李暖陽反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狴犴呢？”

馬車上沒有橘貓的影子，李暖陽有些不放心。

“在店裡，給它留了吃的，不用擔心。”

馬車裡很寬敞，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但是視線也難免碰撞在一起。

“你今天的打扮很好看。”

車裡有淡淡的木製香調，是韓客衣服的熏香，莫名讓人有安心的感覺，但是韓客的話還是讓李暖陽心跳加速。

“謝謝。”李暖陽儘量往旁邊看，減少和韓客對視的機會。

車夫駕車熟練，一路並不顛簸，沒多久就到了今天舉辦春分茶會的地方，光德坊裡的趙家府邸。

趙家長子趙光和甄玉從小就混在一起，兩家是世交，關係匪淺。

這趙光上房，甄玉就一起揭瓦。兩個人一起上弘文館，上學的路上都約著一起去。

現下人都大了，趙家借著關係給趙光在長安縣捐了個九品錄事的官職。甄家對孩子還是縱容的，讓甄玉自己選。他這想好好準備科舉的心情，家裡能理解也支持，收拾了個閒置的院子讓他好好學習。

這段時間，彆人的邀請甄玉都是拒絕的，但是趙光邀請自己，那自然要去，還告訴趙玉自己要帶上幾個朋友，認識一下。

馬車停穩，韓客下車準備扶李暖陽下來。

遠處有人縱馬過來，帶起一陣含著沙子的風，讓人感覺不適。

“籲！”

來人勒馬，停在趙家正門口，正好看到韓客被風刮起的麵紗下沒受傷的那半張臉。

那人騎的棗紅色大馬性子烈，和馬車的馬完全不是一個類型，不停踏步。把馬車的馬嚇得往後一退。

剛剛要下馬車的李暖陽被晃了一下，差點摔跤。

車夫控住馬，這才沒事。

李暖陽抬眼一看那在馬上的人，一身胡人服飾的中原女性，打扮看著素淨，但是臉上的脂粉和身上的香味暴露出她還是很在意自己形象。

那人直勾勾地盯著韓客，直到趙家下人出來，她才下馬把自己的馬繩交到下人手上。

“把我的紅楓帶去它平時去的那個馬廄，好好照看著，飼料要精！”

那人輕車熟路交代完下人就進趙府，進門前還對韓客挑了眉毛。

哈？這人……是對韓客有興趣？李暖陽打量邊上韓客的表情，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啊。

另一個下人來到李暖陽和韓客邊上，“兩位是來參加春分茶會的嗎？”

“嗯，這是帖子。”韓客把帖子交給下人，下人確認無誤後帶著兩人進府。

和甄玉的彆院不同，整個趙府透露出的是幾代積累下來的雄厚實力。

上好的木料修繕的屋子，掛著幾代封號的匾額，院子裡的植物都修飾得相當有品味，參差錯落影影透出後院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