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玩得正起勁的大老爺們齊齊抬頭一瞅。
“哎喲北哥,你總算想起來小弟這裡坐坐了。”
說話的是夢巴黎的其中一個老板。
聲音剛落,人已經迎上去跟來人勾肩搭背,顯然極為熟稔。
被喚作“北哥”的男人高高瘦瘦,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深邃,麵部輪廓尤為鋒利。
瞧著有些不修邊幅,穿了件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老頭汗衫,逆天大長腿包裹在牛仔褲裡,痞帥痞帥的,很不好親近的感覺。隻看外表,甚至跟屋裡幾個時髦小夥不像一個世界的人。
不過,手裡那存在感十足的大哥大又表明他身份很不一般。
這時候一部手提電話兩三萬。
入網費還要好幾千,搞一部大哥大能在郊區買一棟房,家底子若是不厚實的人是用不起的。
“……這誰啊,座山雕身段擺得夠低啊……”
“不認識,也不眼熟。”
春節時古惑仔電影上映後,操社會拜把子的風氣迅速蔓延開,屠朝特地給自己取了個座山雕的諢號。
小聲嘀咕的兩人叫野狗和山貓,是屠朝的狐朋狗友。
兩人沒見過暨和北,但混社會的眼力見都不缺。
否則哪天被人敲悶棍死在哪個橋墩下都不曉得仇人是誰。
他倆有一搭沒一搭洗著牌等座山雕介紹,沒像平時那樣囂張,張嘴就開黃腔調侃人。
一旁的王奉鬆也主動站起身,笑眯眯的喊了聲:“北哥。”
暨和北略顯冷淡的臉色回溫了些許。
他微微點頭示意:“談妥了?”
隨便找了張單人沙發坐下。
王奉鬆:“差不多,具體的得你跟屋主見了再談。”
兩人說得含含糊糊,屠朝三人沒聽明白,等他倆說完,屠朝才開口:“北哥,這是山貓,這是野狗,是我拜把子的兄弟。”
座山雕,即屠朝介紹道。
“這是北哥,我讀書時的老大。”
屠朝沒提暨和北大名。
他們這樣出來混的,都是這個哥那個哥的喊,大名年齡有時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當領頭大哥的實力和魄力。雖說暨和北跟他不一樣,不摻和夜總會、ktv、酒吧等灰色產業,兩人在生意上也沒什麼交集。
但是,一日是小弟,終身是小弟。
暨和北骨子裡的狠,屠朝可是親眼見證過的。
他算身家再翻一百倍,站在暨和北麵前也擺不起譜兒,何況,比誰兜裡錢多自己拍馬也趕不上。
看屠朝這般鄭重,野狗山貓也很恭恭敬敬喊了聲“北哥”。
暨和北坦然受了。
野狗山貓對視一眼,態度愈發恭敬。
主動獻殷勤道:“北哥,你和鬆子說的是什麼屋主?你要租房嗎?你要是暫時沒合適的地方,我們哥仨幫你找,榕城大街小巷就沒我不曉得的地方。”
屠朝嘖一聲。
當暨和北什麼人?
用得起大哥大,開得起大奔的人用得著租房?
就算要看房子,那也是買!
抬手就朝山貓比了個欠揍多事的動作:“還用你們找?北哥自己就是在榕城長大的。”
“不過哥,你都開發樓盤了,怎麼還缺住的地方?你要是暫時沒地兒落腳你來我家啊。”
說著,屠朝拿起雪茄點燃,遞給暨和北。
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暨和北接了,但沒抽。
淡淡笑道:“是家裡早些年易主的老宅,老人家去世前一直惦記著,我總得想法子收回來,免得清明燒香都沒臉。”
說到浣花溪的老宅,屠朝知道什麼情況。
恍然大悟。
“那,一會兒我也跟著壓壓場子,哥,我現在在這一片還是有那麼點影響力的。”
屠朝挑眉,得意洋洋。
暨和北瞥他一眼,沒說話。
靈活的手指悠然自得地轉著火星閃爍的雪茄。
屠朝瞬間明白了,這是不需要人插手的意思。
“也是也是,哥你那麼厲害應該用不上我,嘿嘿。”
“北哥,一會兒你們辦完事再來玩唄,座山雕這酒吧可是帥哥辣妹最喜歡來的地方,晚上開業美女那叫一個多,你喜歡啥樣的都能找著。”
暨和北冷眼。
他沒開腔,屠朝先啐了山貓一口:“去去去,當咱哥是你啊,見了女人走不動道。”
山貓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整個人都很懵圈。
暨和北沒在這裡待太久。
坐了幾分鐘便叫上王奉鬆離開了。
等他倆一出夢巴黎大門,山貓野狗挺得筆直的肩膀下一秒就塌下去,兩人幾乎共腦。
滿腦子都是這位“北哥”的壓迫感。
毫不誇張地說,對方全程就沒說幾句話,甚至說話時偶爾還帶著淡淡的笑容,但就是讓人聯想到電影裡那些隱藏在幕後的黑老大,下意識脊背發涼,心肝膽寒。
生怕哪句話說錯,對方就揮揮手要走自己一條胳膊一條腿什麼的。
沒辦法,出來混的,港片那都是一幀一幀學習過的參考資料。
“……座山雕,這位北哥混哪條道的啊?我們怎麼沒聽過他的名頭?”
屠朝見倆哥們慫慫的樣子,哈哈大笑。
道:“沒聽過很正常啊,暨和北隻在六中那條街混過。”
山貓&野狗:……啥玩意兒?十多年在學校混一混,氣勢這麼嚇人的嗎?
屠朝:“不過你們可彆不拿他當回事,這人念初中時就敢跟社會上的人打架,真刀子,不來虛的。”
山貓聽出屠朝和那位北哥的關係不像先前表現得那麼鐵。
便曉得他沒吹牛,對對方,是實實在在的忌憚。
“那我剛才是不是得罪他了?”
“沒那麼嚴重。”
屠朝拍拍好兄弟的肩膀,道:“彆把招待彆人那套用在他身上,鶯鶯燕燕的王奉鬆喜歡,他不喜歡,尤其是……你們懂的。”
山貓野狗對視一眼,明白屠朝的意思。
“那他以後若是來這裡,咱……?”
“放心,他是大忙人,一年到頭來不了一回。如果來了就固定帶到這個包廂,隻要彆帶去D區。”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