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 有報(1 / 2)

回完節目組的消息,薑厭很快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已是下午四點。

薑厭是被哭聲吵醒的。

可能是因為化形不久,也可能單純因為春困,薑厭這些天非常嗜睡。

她看了眼時間,翻身就要繼續睡去,誰知窗外哭聲越來越大,還有不斷混進去的拉架聲。

無法入睡下,薑厭沉著臉去關窗,不過剛走到窗邊,她就停了動作。

窗外哭著的兩人,竟然都是她見過的。

一個是昨晚情侶中的女生,一個是今早排在她身後的小女孩。

女生抓著小女孩的肩膀拚命搖晃,神情崩潰,什麼話都說不出,眼淚不停地往下淌。小女孩明顯被抓痛了,瑟縮著肩膀,不斷搖著頭哭。

“對、對不起,嗚嗚,是我的錯,對不起姐姐…”

大概是因為被嚇住了,小女孩哽咽著,說話磕磕絆絆的,隻會不停道歉。很快她的母親趕了過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伸了好幾次手,但最終沒有把女生的手大力拍開,而是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用兩隻手迅速捂住了女孩的耳朵。

有的圍觀者在責備小女孩:

“你也上小學了吧,我記得是二年級?不能下水救人,幫著喊救命都不會嗎?那麼大個人掉進池塘,你不喊大人來幫忙,就在旁邊眼睜睜看著他淹死?”

“是啊,你這年紀不能下水救,但你不能不幫著喊救命啊!”

也有清醒的路人在拉架:

“哎...也彆去苛責一個小孩子,小孩嘛,可能以為哥哥撲騰水是在跟她玩呢。”

“對啊,怪不到小女娃身上的。就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喲…這麼年輕,才剛訂婚就...哎!”

薑厭掃視一圈,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個小區是在城市花園的基礎上擴建改造的,花園裡原有一個池塘,小區裡的居民看池塘好看,就沒有讓工人全部填死,留了三十厘米的高度養魚。

此時池塘旁的地麵上正躺著一個男人,渾身浸滿了水,胸口無絲毫起伏,三名醫生正低頭收拾儀器。

很顯然,男人已經徹底死亡,沒有再救的必要。

女生已然接近崩潰,她拽著還沒到她腰的女孩,怒吼道:“哭就知道哭,陳河掉水裡的時候,你怎麼不大聲哭?!”

“這是故意殺人,陳河是被你害死的!!”

女孩的母親一邊捂住女孩的耳朵,一邊對著女生道歉:“是我沒教好,真的非常對不起,我沒有教她怎麼處理這種情況,她當時是被嚇壞了…你先冷靜一下,兩邊拉扯孩子會受傷的,我真的很抱歉...”

然而女生並不接受這種說辭,她報完警後,大力掐著女孩的手腕開始把她往池塘拽。

可這種事情哪兒能一命抵一命,見女生徹底失去理智,向晴側身隔開了女生與孩子,小區裡的居民也迅速上前攔住了她。

“這孩子也小,說說就得了,冷靜冷靜吧。”

“是啊,而且這麼淺的池塘淹不死人的,深度連你男友的小腿都沒過,他是不是突發疾病啊?否則不可能被淹死的。”

“對對,更像是身體抽搐疼痛,所以臉朝下浸在水裡,沒爬起來。”

過了許久,女生終於緩緩蹲下身子。

她無助地搖了搖頭:“沒有,他沒有這種病...”

向晴不停哄著女孩,可能是終於緩過來,樣貌可愛的小女孩忽然抱著她嚎啕大哭。

哭聲很慘烈,撕心裂肺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向晴的眼底滿是心疼,但此時為了安撫失去男友的女生,她不能一味偏袒自己的孩子,否則女生很可能會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情,甚至物理攻擊自己的女兒。

現在有很多圍觀者在拍照,她是社會心理學教授,平日裡做過各種案例分析。如果剛才她一來就擋住女兒,推開女生,勒令所有人閉嘴,女生會情緒崩潰,那部分冷靜的圍觀者也會拒絕幫她女兒說話,他們很可能會無視女兒幼小的年齡,做出二輪批判,到時群情激憤之下,大家把這件事發在網上,事件就會迅速升級,她會成為視頻中發瘋的母親,女兒也會承受遠超過此刻的批判,她那時再辯解什麼也沒用。

所以她必須等大家先恢複理智。

三分鐘後,等女生的情緒終於平息了些,向晴深吸一口氣,放下了一直捂住女兒耳朵的手,輕聲道:

“枝枝,你手腕怎麼樣,疼嗎?”

小女孩因為一直被媽媽捂著耳朵,所以沒聽到太多指責,哭過後情緒也好了不少。她吸著鼻子搖頭道:“媽媽,我不疼。”

向晴摸了摸女兒的頭。

片刻,她想起之前某次類似場景,循循善誘道:“小狗落水那次,你還記不記得呀?當時你著急得到處找人幫忙,為什麼這次沒有找人幫哥哥?”

“是覺得水太淺,哥哥不會出事嗎?還是覺得哥哥在跟你玩?”

“是不是當時太害怕了,害怕到失聲,所以說不出話了呀?”

出於第六感,哪怕所有人都在說是女兒的錯,女兒也道歉了,承認了自己沒喊救人的事實,但向晴總覺得這件事很不對勁。

枝枝雖然歲數小,但一直特彆勇敢,正義感也很強,怎麼會看一個人在她眼前逐漸溺亡,卻一句話都不說?

是年紀實在太小,看到那種場景怕到無法說話了嗎?

枝枝攥緊了媽媽的衣袖,不停吸著鼻涕,向晴滿臉不忍,拿出紙巾輕輕擦乾淨了她的小臉蛋。

“媽媽…”

向晴應了一聲,枝枝抬頭迅速看了媽媽一眼,小聲抽噎:“嗚嗚,對不起媽媽,下次一定不會不舒服了。”

“不舒服?”

向晴以為枝枝是剛才被拽得不舒服了,誰知枝枝說完這句話,就掀起了上衣,露出軟乎乎的小肚皮。

上麵有片巴掌大的紅痕。

向晴心疼得不行:“是姐姐剛才掐的嗎?”

枝枝搖了搖頭:“是哥哥…”

向晴皺起眉:“什麼?”

四周議論紛紛的人們漸漸匿了音。

枝枝垂著頭,眼睫上掛滿了淚滴:“剛剛枝枝在水邊跟小螞蟻玩,哥哥說要玩秘密遊戲,要互相撓癢癢。可是他的手硬硬的,不停掐枝枝的腰,讓枝枝坐在他腿上,好難受,我不想玩,結果哥哥就難過地捂住眼睛,歪歪扭扭掉進水裡了。”

“枝枝也難過,不想說話。”

小女孩還在上小學二年級,不清楚陳河在做什麼,但也出於本能的難過,不舒服,所以沒有幫陳河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