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下了高架橋,駛出市區。
陳誼靠在椅子上,看著公交車。
一個紅燈,白色賓利和公交車並排了。
陳誼收回手,本能的把自己隱匿在路燈的陰影裡。
不過,她轉念一想,車子的玻璃是防偷窺的,外麵看不見裡麵。
於是,她又重新把手撐在了窗框上。
沈小薑的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陳誼仔細看了一會兒,果然,小不點睡著了。
陳誼膽大了一些,直接把車窗降了下來,直勾勾的看她。
沈小薑的眼睛很大,但是睫毛不算長。
幸虧啊,否則,她該有多漂亮。陳誼心想。
幾十秒紅燈時間,陳誼竟然隻想了這些。
綠燈亮了,車子開動了。
陳誼重新升起車窗,但視線依舊落在沈小薑身上。
“她該有多困,這種時候還能睡著。”陳誼小聲嘀咕。
七爺從來不會自言自語的,這讓何忠有些奇怪。
一個急刹車,沈小薑被迫用力前傾。
她醒了。
她擰著眉心,撅著嘴,有種被人擾了清夢的感覺。
畫麵也沒多滑稽,但是陳誼的眼裡,瞬間噙滿笑意。
沈小薑下意識地轉頭,大概是看看車子開到哪裡了。
陳誼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正視前方。
這一幕碰巧又被何忠看見了。
再怎麼粗線條的人也能看出陳誼的異樣。
這種小心翼翼,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陳誼走南闖北,見過太多人,做過太多事,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
太不對勁了!
“七爺,我們真的要做到這份上?”他問。
“什麼?”陳誼濃稠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何忠看了一眼沈小薑的方向。
陳誼明白對方的意思,但她沒有正麵回答,“那你覺得應該怎樣?”
何忠不說話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陳誼有些心虛地說,“一切都是為了我的計劃。”
何忠點點頭,想想剛接手酒吧那會兒,陳誼做過更誇張的事情。
那時,她為了蹲一個客戶,直接買下一套公寓住人家隔壁,找話題,找二人共同點,直到合作結束,她把房子賣了,徹底消失,人家卻對她念念不忘。
自始至終,陷得太深的人永遠都是彆人。
而她,永遠可以無所顧忌地全身而退。
陳誼是個謹慎且固執的人,一旦她覺得哪一點有問題,她就會死磕到底。
也正是這些特質,白老爺子很欣賞她,給了她其他人從未得到過的優待。
“音樂聲音調大一點。”陳誼說。
何忠照做。
“上一首。”陳誼又說。
何忠繼續照做。
“單曲循環吧。”陳誼說完,收回視線,閉目養神。
“哦,A Flowing Sombernuss,之前您不喜歡聽來著。”何忠覺得稀奇。
“囉嗦,”陳誼說,“以前,我是沒覺得這首曲子有多麼好聽,但是......”
陳誼腦海裡閃過,沈小薑戴著耳機哼歌的樣子。
何忠:“但是什麼?”
陳誼“嘖”了一聲:“沒什麼。”
*
說完,陳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公交車上的沈小薑。
她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在下一站下車了。
陳誼重新閉上眼睛,聲音慵懶而磁沉,“好了,回去吧。”
回到酒店,她把自己埋進浴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