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俊麵容帶笑,他嗓音帶歉,“這樣重要的場合,本該由家父出席,隻是他出差在外,隻能由我代庖,若有怠慢不敬之處,請各位海涵。”
場麵話說得滴水不露。
挺拔身姿往那兒一站,四周燈光好似聚在他身上,黑漆的眉眼帶著鋒芒,又被春水般的溫潤感柔化。
天恒集團以能源起家,後來又涉及民生實業、地產、互聯網科技各行,實力雄厚,枝繁葉茂。
周聿白是董事長周安和的長子。
父輩身體康健,手握重權,他也很年輕,其實還不到接班的時候。
之所以過早進入集團核心的原因——周安和與攜手二十年的發妻梁鳳鳴離婚,另娶了二夫人溫慈柳。
這樁離婚案攪得天翻地覆。
梁鳳鳴亦是出身名門,舊式裡的大小姐,嫁到周家後很快生了兒子周聿白。
但溫慈柳的二子一女,周思旻,周思筠和哥哥周聿白的年歲差得不大,小兒子周思潼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孩,非常得父母寵。
梁鳳鳴忍了近二十年,後來自己的事業也做得風生水起,索性撕破臉和周安和鬨離婚,分權分派,把天恒攪得一團亂麻。
周聿白才邁進天恒,邁進了眾人的視野。
他斯文溫和,進退有禮,為人處世半點挑不出錯來。
偌大的包廂,那麼闊大的圓桌,也攔不住對麵賓客的熱情寒暄。
暖場子的陪客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或者端著酒杯站起來敬酒。
來之前經紀人叮囑,他們靠著宋總,這種局務必上心。
連張簡則都笑臉相迎,俏皮話惹得滿桌女孩咯咯直笑。
席間觥籌交錯,笑語喧闐。
鐘意在這種場合躲不過去。
她開場急於表現,幾口白酒下肚,喝的太急,雙頰已經嫣紅如花瓣,這抹緋色漫到鼻梁眼角,似要熱騰騰地燃起來,腦子也有點遲鈍,瞪著眼睛放空,也不怎麼說話。
一看就是腦子淺,酒量也淺的人。
周聿白今天隻帶了位男秘書。
大家吃不準他愛好男女,先起哄讓年輕女孩們過去敬酒。
女孩子像花蝴蝶似的,一波波捏著酒杯站在他麵前。
屋裡本就熱,酒氣香氣食物味道攪在一起,悶燥得人難受。
他喝了酒,索性脫了西裝,裡頭是件白襯衫,鬆了領帶,領口微敞,看著就有那麼點風流矜貴的公子哥氣質。
有個身材火辣的摩登女郎,端著酒杯嬌滴滴往他身上貼,被他不動聲色往旁讓了讓,極具紳士風度地捏住她的酒杯往上抬了抬,抬頭散漫一笑,令人如沐春風:“這杯酒,該找人替我喝。”
大家明白這意思。
再換了俊俏男生——宋總使眼色支使張簡則過去。
周聿白還笑吟吟地坐著跟人說話,但擋酒的直接變成了身邊的秘書,客客氣氣把張簡則拒了回來。
宋總今天是有求於人,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搭上周聿白。
彆的女伴都吃了個閉門羹,鐘意連酒都沒敬,還在角落裡縮著發呆。
“你說你這名字,鐘意鐘意,到底鐘意誰呢?”宋總提點她,“坐在這含情脈脈看了半天,看誰呢?”
她那雙眼睛水盈盈的,似有水光在裡頭叮當亂晃,格外動人。
滿桌的姑娘,數她最惹眼。
大家笑道:“還能看誰?這桌上的就數周總光芒最盛,滿桌姑娘都捂著心,砰砰跳。”
“咱這些人跟小周總坐一塊,可不自慚形穢。”
周聿白懶懶靠著椅背,笑而不語。
鐘意垂眼,抿唇笑了笑。
宋總直接領著她,摁到了周聿白身邊的位子。
“好好坐這,陪周總喝兩杯。”
離得近,頭頂燈光又亮,兩人目光對上,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她眸光瀲灩,他墨瞳平靜。
並不認識。
鐘意捏著酒杯:“周總,初次見麵,請多多指教,這杯我敬您,您隨意。”
她悶著頭,一口把酒乾了。
周聿白坐著沒動,看她把酒喝下去,沒把她當回事。
白酒辛辣,灌進喉嚨裡,酒氣上湧,鐘意那張臉紅得似乎就要燒起來。
席間也穿插著才藝展示。
能被帶來這場合的,肯定不是尋常人。
陪客裡有嗓子好的,當場唱了兩句,有懂音律的,捏著筷子叮叮當當奏樂,有學舞蹈出身的,薄軟腰肢也能來個芭蕾旋舞。
要麼是講個笑話,說個繞口令。
問到鐘意,她搖頭拒絕:“我沒有什麼特長。”
“你們這些當演員的,沒點才藝怎麼混?”
鐘意不想掃興,認真想了想:“我爸爸是數學老師,我可以背一百多位的圓周率,還可以做快速心算,雞兔同籠這樣的趣味題,我也可以。”
滿桌人哈哈大笑,覺得這姑娘傻乎乎的,也挺逗的。
周聿白那會正在看手機,漫不經心地往下刷屏幕,神色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沒往心裡聽去。
鐘意睫毛扇了扇:“不過諸位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學識智慧和能力肯定遠超於我,我這是班門弄斧,雕蟲小技罷了。”
這頓晚飯吃完,大家都有心想要送點什麼出去。
隻是周聿白好似什麼都沒看上。
宋總本想領著張簡則和鐘意在門口,特意送送周聿白,看他是不是有點意思。
隻是鐘意和張簡則借著酒醉,都在洗手間呆著沒出來。
最後大家齊齊目送周聿白的車駛出了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