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的那一瞬。
包廂隻安靜了兩秒——而後是更大的喧鬨和口哨聲尖叫聲。
“砰砰砰。”
香檳彩帶禮炮四處噴射飛濺,天花板紛紛揚揚灑下花瓣金彩和粉紅色的紙幣。
兔女郎們笑嘻嘻圍過去,紅豔豔的唇在周思旻臉頰脖頸亂吻。
笑聲太盛,人都淹沒在這紙醉金迷裡。
鐘意把身上的花瓣紙屑都拂下來,幾張紙幣飄飄落在手邊腳下,她一一拾起,在手裡攏了攏,擱在桌子邊緣。
周聿白的西裝外套扔在一旁。
裡頭的黑衫帶細絨,亦落了不少細閃閃的金粉箔片,拂之不去,他也不管,捏著瓶啤酒,斜倚著沙發,笑吟吟看周思旻跟人鬨。
周思旻終於從美女的魔爪下解脫出來,狼狽地拽拽衣領,渾身香豔。
他癱在卡座,瞧見周聿白姿勢閒適坐著,嘿笑道:“你們光衝我有什麼意思,這滿地才幾個賞錢,誰能把我哥這朵高嶺花摘了,我賞她一百萬。”
美女們眼睛一亮,齊帥帥轉向周聿白。
夜店是周思旻的,周聿白也常帶客來,斯文溫和的貴公子,不難伺候。
這會他懶洋洋搭腿坐著,麵容年輕英俊,笑容和煦,身姿又添了點浪蕩風流,說不出的誘人。
“周總,這可是二少的要求。”女孩們已經笑嘻嘻地湧上去。
周聿白眼簾一掀,笑意不減反增,但他眸色清明銳利,又讓人覺得氣勢深沉,唬得女孩不敢輕易下手。
修長手指輕輕一指:“我是周總,他是二少,誰大誰小分不清楚?隻要讓二少今晚上高興得說不出話,我出一千萬,出門去找經理領。”
一千萬。
二少比周聿白容易搞定多了。
美女們一窩蜂地掉頭撲向周思旻。
人太多,鐘意怕擋著路,還側身往沙發旁邊挪挪,讓了點地兒。
後知後覺往周聿白靠近了點。
包廂裡太香了,各人身上混著的濃鬱香水味混攪在一塊,圍繞著整個屋子。
但她依然聞到一縷淺淡、綿長,又帶著溫度的清冽氣息。
離得很近。
兩人目光對上。
周聿白眸色濃黑,慢悠悠呷口酒:“一千萬,不想要?”
鐘意並不知道怎麼回這句話。
一千萬,就這麼簡單?
眼前狂歡的人群太震撼,她感慨開口:“人太多了。”
他把冰涼酒液咽下喉,身體坐正,溫潤視線偏移成冷淡矜傲的意味。
那隻是鐘意的錯覺。
周聿白聲線平直:“還是你打算要一百萬?”
他眸色依舊平和,毫無熱度,似乎壓根不認識她。
鐘意一愣。
她挪開視線,身體移開,立馬否認:“不是。”
周聿白看穿她的眼神,皺了下眉:“你見過我?”
他不記得她。
幾個月前,那個飯局。
還有……
該不會以為她故意貼著他吧。
鐘意撫平裙子,客氣笑了笑:“可能沒見過。”
“唔。”
周聿白把酒擱下,撈起外套,長腿一拔。
走了。
他把周思筠也帶走了。
就是臨走前瞧見舞池裡的周思筠和張簡則,吩咐酒保把人拎出來。
張簡則杵在周思筠旁邊,見到周聿白有點訕訕的。
“周少,好久不見。”
他跟周聿白也見過幾次,上次見是吃飯應酬,兩人席間也沒說過幾句話。
周聿白看見張簡則,自然明了——包廂裡那幾個藝人,都是跟他一起來的。
周思筠不想走。
“你才十九歲,柳姨知道你跑夜店玩?”周聿白,“回家睡覺。”
“夜店什麼我沒見過。”周思筠不情不願嘟囔。
這晚生日趴給鐘意漲了很多見識。
比如真的會有人在夜店撒錢狂歡,而那些粉色紙幣被賓客無視,隻是變成塞進短裙的小費。
過於刺目,她早早退場回酒店休息。
張簡則次日才姍姍歸來,一臉哈欠。
他問她有沒有認識什麼人脈,遇見新機會。
派對上現身的都不是平庸之輩,有做創投基金的,也有文化投資人,有開廣告公司的,網紅模特也不少。
鐘意還真認識了幾位。
“謝謝簡則哥。”
張簡則掩著哈欠,擺擺手:“都是互相幫忙罷了,以後沒準也有你幫我的時候。”
他其實和鐘意一樣,也是從模特走到演員,混圈這麼多年,不紅的時候愁緒如雲,紅的時候戰戰兢兢,生怕哪天就跌下去。
至於周思旻和周聿白。
鐘意順便提了一嘴:“思筠小姐和天恒的小周總長得不像,二少倒是和思筠小姐有點相似。”
張簡則懶洋洋道:“他們同父異母。周少接班臨江的公司,是正兒八經的太子,二少手裡有個基金會,平時做點投資,思筠還在念書,他們兩兄妹是另外一個媽。”
那次活動晚宴上遇見的中年夫人,應該是周聿白的母親。
張簡則猶豫問她:“你覺得他們這種人……如何?”
“沒有如何。”鐘意托腮凝眸,“他們並不是我能感覺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