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很難拒絕。
譬如繼母無時不刻的關切,和不成器的弟弟不厭其煩往他身邊塞女人看樂子。
譬如年輕漂亮的女人仰望他的那雙明亮率真的眼,和直擊胸臆的羞澀/愛意。
周聿白沒有關注過鐘意的劇。
不過公司的茶水間和電梯,常有女同事討論熱門新劇,其中也包括那部《伽羅鏡》,說起女二號顏值極高,角色討厭,不過演技有點出戲,讓人牙癢癢又實在討厭不起來。
他此時亦有此感。
她說缺錢——他恰巧也知道三千萬違約金的事情。
袖扣靜悄悄在她手裡攥了半年——不偏不倚就她就在今日出現。
他俯身湊近她,那雙清俊的眸讓人琢磨不透,嗓音溫和:“鐘小姐喜歡我什麼?”
鐘意被他銳利幽深的視線盯著,心頭顫顫,嗓子如被棉花堵住:“您的眼睛……隻要被您望進眼裡,不知不覺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沒料到自己能把這麼油膩又中二的台詞……自然而然說出口。
周聿白笑了:“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那笑容倒是挺奇妙,看她像看天方夜譚似的。
鐘意臉蛋紅得發燙,心亂如麻,小小聲補充:“就比如第一次見您,您主動在趙家花園幫我解圍。比如我喝醉的那個晚上,您出手相助攔著沒讓人帶走我,比如楊韻詩也愛慕您,她走的每一步,都在靠近您……我也一樣。”
這些話,全是自由發揮。
她當然記得見他的每一次。
周聿白神色平和——顯然他也記得。
很湊巧的幾次偶遇。
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表白到這個份上。
鐘意沒敢對他投懷送抱,隻是把自己的手指覆在周聿白的手心,捂住了那枚六星芒袖扣。
他神色轉圜,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看了許久。
幽深目光幾乎要在鐘意臉上戳出個洞來。
鐘意努力放平自己的視線,坦然又澄淨地迎著他的目光。
她身姿一動不動,眼睫輕眨,手指軟軟地牽住他的手,拇指輕輕摩挲他的腕骨。
男人溫熱白皙的肌膚下,隱隱凸著條條筋絡血管。
很性感。
這種勾引,有點小兒科——
周聿白反手握住她,桎梏她指尖的動作。
他的手指修長勻稱,骨感很重,剛柔並濟的力量感。
雙手緊握。
兩人的體溫幾乎要把掌心的袖扣捂燙。
鐘意的心仿佛也被燙著。
似乎僵持許久。
最後。
周聿白眸光一收,淡然起身。
他沒拒絕,甚至是默許她的態度——要論起來,男女間無非就是那點事兒。
把那枚袖扣塞進她手心。
讓她收著。
再遞過來一張卡片:“他會聯係你。你有什麼事,找他就行。”
她拿到的是張秘書的名片。
鐘意見過——就是每次見麵都陪在周聿白身邊的李總助。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張“通行證”?
拿到這張名片,具體能通到哪裡?在什麼位置?
隻是有身份的人都難免高高在上,傲慢得隻允許自己往下遞個傳聲筒。
而下位者——沒有勇氣直白出賣肉/體,隻好扯個愛意做遮羞布。
*
這次見麵之後,鐘意又回了北城。
解約官司懸而不決,她現在是完全被雪藏狀態,每天躺在家無所事事。
溫莎莎看她每天作息規律,早起早睡,養花看書,甚至還學著做飯。
絲毫看不出一絲消極心態。
“你到底在等什麼呀?要麼咱們找個好律師,坐下來跟星瀾死掰,要麼你再低頭回歸星瀾,難道就打算一直這樣拖著?”
坐下來談,賠的還是一筆無法承受的巨款。
低頭回歸,最終下場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糊塗酒局。
鐘意說:“先等一個電話。”
這通電話沒有讓鐘意等很久。
李總助很快就找了鐘意,直說起鐘意解約的事情,問她:“鐘小姐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我不知道周總的實力。”鐘意直言,“貴司的法務部能幫我談到哪一步?”
“周總有自己的律師,賠償金和合約都不是問題,包括鐘小姐您的經紀公司。”
鐘意之前發愁那麼久的事情。
在李總助這,語氣輕鬆得很像畫大餅,“您有任何想法,儘管開口。”
鐘意想了很久:“我想要公平。”
“如果我是過錯方,我應賠儘賠。但如果我沒錯,我也不應該遭受我不應得的結果。”
李總助點頭:“我明白鐘小姐的意思。”
鐘意一開始不知道李總助打算從哪切入。
後來李總助取走了鐘意手裡和Jeff的一些聊天記錄,還有魏總的。
“你們打算……查會所的事情嗎?”鐘意遲疑問。
“請鐘小姐放心,您是公眾人物,我會保證案件的隱私性,絕無外傳的可能性。”
“我並不是擔心這個,隻是我手上沒什麼證據,隻有我和魏總的一些通話記錄。”
李總助語氣輕鬆:“不需要您手上的證據,我們已經調取了會所那天所有的監控,也找到了協助作案的服務生,證據確鑿,沒什麼大問題。”
李總助的辦事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鐘意先收到了Jeff的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