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城中的居民間最近流傳著一句話,大意大概就是潁川天上出現紅光,這裡將會發生兵戈之亂,是不詳之意。有不少人心下惶恐,當即收拾東西變賣帶不走的物品,準備逃至附近的城鎮避避禍亂,當然也有不少世家子弟私下尋了能人異士重新問卦。
可是那日的紅光不僅潁川,潁川外的人都看到了,不管是否真的有那能力但那些人都異口同聲地宣稱著天象屬實,儘早搬家為妙。
世家豪門俱皆打算帶著族人避禍,可是他們去哪裡又成了一個新問題。
洛陽周邊陷入戰火是萬萬不可去的,西行荒涼亦有外族,不是最好的選擇。許多人看好目前屯兵於冀州河內的袁紹以及駐紮南陽的袁術,這二人皆出自有四世三公之稱的袁氏一族,世家大族本就有交好之意。更何況如今董卓殘暴,竟不顧昔日門生故吏之情將袁隗等袁氏五十餘口人儘數殺死,犯了天下士人之大忌。
若此時投奔袁氏,既能與袁氏加深世家情誼又可在天下人麵前表態,名聲利益儘可到手。似乎已經確定好遷徙至哪裡的世家很快就結束了這次的議論,作為荀氏一族青年才俊的荀攸和荀彧二人若有所思,他們快步回到家中於書房重新商量遷徙冀州是否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攸並不認為袁本初是合適的人選。”荀攸深思的時候回憶起過去見到的袁紹,他可沒忘記最初是誰提議調董卓入京,“先帝在時曾召董卓賊子,欲拜其為並州牧,部下歸皇甫將軍統轄。董仲穎這人那時便百般借口回絕先帝,足以見此人絕非安分之人,袁本初竟然還同他人召其入京!”
荀攸說話間愈發可見氣憤之意,可叔父尚在眼前看著自己,他也不敢做出失禮之儀,“若攜家族奔之,終有一日會分道揚鑣!”
“公達所說不無道路。”荀彧打消了前往冀州的想法,“徐州?還是南下前往揚州?或是前往袞州,待安頓好族中人往那酸棗一探。”
“既遷往袞州,不若族中老小安置山陽郡遠離戰火,前有聯盟軍,不遠便是陶恭祖管轄的徐州,若有變故亦可前往徐州一避。”荀攸思索再三與荀彧定下前往袞州避難的計劃,他念起幾位好友轉而詢問荀彧,“叔父可知誌才奉孝與清長打算前往何處?清長還帶著幼子,莫不是打算回武陵祖宅一避?”
這個問題荀彧也不是很清楚,戲誌才倒是提前說了想隨荀氏車馬一起離開,郭嘉還未確定這幾日來去匆匆,蕭佚同樣行蹤不定。荀彧正打算說些什麼,就聽聞門外的侍從前來彙報,言明守在蕭府外的人見到了蕭佚公子。侍從繼續說道,“蕭公子知道公子正尋他,正往公子府上來,約一刻鐘的時間馬車就會抵達。”
蕭佚到時,荀彧荀攸已將茶水準備好。三人圍著幾桌對坐,一盞茶下肚後,荀彧才詢問蕭佚將攜蕭平前往何方避開戰亂。
“佚欲往陳留。”蕭佚解釋自己這般的選擇之故,“之前算卦曾有陳留的人慕名而來,想來佚在陳留有些許名氣。如今債務已還得七七八八,佚還想早些尋一水軟山溫之處隱居。”
說起債務,許久未出聲的係統聲音幽幽地在蕭佚腦海中響起,“我還以為你忘記還債了呢。另外係統友情提醒你,這個月再不還清利息可就翻倍了。”
蕭佚一哽。
但凡係統這邊利息低一點,他早就還完債躲山裡去了,也不至於還了五年還沒還完。
“說來清長可知奉孝是何打算?是隨宗族遷走,還是打算一人離去?”
荀彧的問題蕭佚也不知道,自上次一事過後,郭嘉不見蹤影。他們這些好友尋不著人,上門拜訪隻知對方去了他處,細細想來已有好幾日未曾見過郭嘉了。
唯一知道郭嘉行蹤的隻有戲誌才。
因為這人藏在他家酒窖裡。
戲誌才憂心自己的好酒儘數被糟蹋,也不放心個醉鬼獨自在這裡,他在一旁淺酌杯中水酒,“奉孝這幾日躲在這裡終不是個辦法,有什麼糾結之處不妨找人說個清楚。”
“誌才莫要小氣,嘉這幾日也才喝了一缸水酒而已。”郭嘉醉的雙眼惺忪,雖然言語不見其醉意但常常會前後無關,想一出是一出,“且容嘉想想。”
若隻是一牆壁,隻要學會就能邁過去的門檻,那他一定會探究到底去見識新的世界,但當這個門檻變成了深不可測不見儘頭的天塹,郭嘉猶豫了。
“容嘉想想……想想……”郭嘉趴在酒壇邊上睡著了。
才飲了一杯的戲誌才無奈的喊外麵的家仆把人送回客房,思來想去遣人往荀氏送了封尺書,聲明將尺書送至蕭平手中由其轉送給蕭佚。
恰逢蕭佚在荀氏與荀彧荀攸二人飲茶,這封尺書便直接落在了蕭佚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