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廳上的人俱是變色。
他們知道許亦紡,他不是耍嘴皮子,他從來不是那種人。
“大哥!”
許亦霖麵色赤紅,道,“我做錯的事,不需要你替我受罰!”
許亦紡轉頭看他一眼,目光冷漠但卻平靜無比,道:“你沒聽清楚嗎?我願意接受責罰是因為我們許家未能兌現當初向林家求親時的承諾,決不是替你受罰。”
他說著又將鋼絲鞭置於一旁的茶幾上,再道,“我知道林叔今日未必有心情,這鞭子就留在林叔處,亦紡隨時都願意接受責罰。”
林祖望看看他,再看看茶幾上的鋼絲鞭,心頭再多的氣最後也隻能化成一聲長歎。
當然還氣,但卻沒法直接對著許亦紡發脾氣了。
林染也裝模做樣長歎了一下。
感歎這還的確是個能人啊。
這人未必是真想求娶她。
但他這麼一來,再有些後續的動作......就他這一套一套的,後續有什麼動作冒出來她都不會覺得奇怪,以這人的手段,哄哄她憨直的老爹,簡直不要太容易。
可是哄她就彆想了。
她裝模作樣長歎完就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說來說去就是乾了虧心事自己心裡難安是吧?可是你們乾壞事的人心裡難安還要我們這些受害者來安撫嗎?還是用做我未婚夫這事......可我未婚夫這個位置我自己還挺寶貴的也,也不是什麼人想做就做的,之前你們家許二少......那不算,那是我我跟我前未婚夫賭氣,一時鬨大了弄出來的事,這不,醒悟過來趕緊的退婚了,總之,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我未婚夫的。再說了,讓我們這些受害人來賠大發去安慰加害人的心靈,不覺得臉皮太厚,得寸進尺了嗎?”
眾人:“......”
林老爹方碧珍林小弟也是一激靈,就跟被人忽悠了然後又被人一巴掌打醒了似的。
“走,走,走,”
林老爹不想再對著這家在糟心人了,道,“你們走,什麼也彆說了,短時間也都彆再見了,見了糟心,總之,給大家都留點顏麵吧!”
許亦紡被林染這麼說,被林祖望下逐客令也沒有半點羞惱。
他隻是衝林祖望深鞠了一躬就起了身,但臨走之前卻是對林染道:“阿染,我知道我這時候突然提出想要求娶你,時機荒謬又愚蠢,簡直壞得不能再換,但於我來說,這時候不說,以後怕是永遠都不會說出口了。”
“從阿霖回港,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因為自己的懦弱,不自信,和各種顧慮,家裡決定替阿霖上林家求親的時候,我沒有出聲阻止。我對林叔說,厚顏提出求娶你,是因為做人要有信,要做到曾經允諾之事,這並無一句虛言,但其實,這些又何嘗不是我說出那句話的勇氣和支撐,做出尋常斷不敢做的事,說出尋常斷不敢說的話。”
他說完就衝林染微一點頭,轉身就率先邁了步子離開林家。
林染:“......”
她都要信上他幾分了!
但是,信不信都一樣。
她對著他的背影,道:“許大少的這一番話,倒是不停提醒我,我原先那個婚約的由來,”
她深深歎了口氣,轉頭看向自己老爹,道,“阿爸,當年我們林家落戶江貝村,開辦染坊,江家先族長助我們林家良多,阿爺心存感激,由此訂下了我和江宴的婚事。我和江宴退婚,雖然是江宴提出,但卻是我無理吵鬨在先,聽了許家大少這番話,倒真是讓我心下難安......做人怎能無信呢?即使退了的婚約再不能複,我也應該做些什麼。”
“我看要不接下來五年,我都再不談婚嫁,以示對阿爺和先族長爺爺定下的婚約的尊重,也免得阿爸你總是日夜難安,總擔心百年之後都無緣去地下見阿爺和先族長爺爺。”
眾人:“......”
這,這事情怎麼就轉到這地方了?
林祖望心下那叫一個酸痛複雜。
他當然知道女兒為什麼這麼說。
他沒什麼很大的野心,染坊跟女兒的一輩子相比,他覺得女兒的一輩子更重要,所以他雖覺得愧對江宴,但還是讓兩人退婚了,想給女兒一個自由。
可折騰了一圈,折騰得在江貝村幾乎再難立足,折騰得跟幾十年的世交好友反目,可最後女兒還得用這種方式來周全他。
林染安撫性地衝自己老爹笑了一下。
......這個才是她想要的呢,有什麼好傷感的。
而站在門口的許亦紡頓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那我願再等阿染妹妹五年,其實五年,十年,隻要有一線機會,都沒所謂。”
說完轉身邁過門檻就出去了。
......可算是出去了。
林染衝著這位的背影深覺無語。
她是薄情人,唯有對深情無語。
......當然,這就是她胡說八道。
她覺得廚房裡的阿成更合她心意一些,這樣想著就轉頭看廚房,道:“好了,人都走了,你也不用躲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