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看到坐在門檻上的人嚇了一跳,有些結巴地喊了她一聲。
林染把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抹去,衝阿成笑了一下,然後看向江宴。
江宴卻像是根本沒看見她,徑直進了屋子。
林染:“......”
“你找宴哥?”
阿成問她。
“嗯,”
林染衝他笑了一下,道,“你跟我一起進去不?”
現在她心裡有點沒底。
竟然一點信息都沒有。
還是讓阿成緩衝一下的好。
“不,”
阿成“嗬嗬”地笑了一下,轉身就跑,道,“我家裡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林染瞅了瞅江家成那溜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摸了摸鼻子,再轉頭看了看後麵的屋子,黑洞洞的,門倒是沒關。
她走了進去。
男人正站在桌子前喝水,看她進來就放下了水杯,看向她。
沒什麼表情。
眼神淡漠,是真的淡漠,沒有一絲情緒和漣漪。
林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也不是不能,這不是比較慎重嘛!
關鍵是她什麼信息都沒有。
關於兩個人的過往。
兩個人之前的感情怎麼樣,相處模式是怎麼樣,又是怎麼鬨翻的。
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她就發現了,這玩意就是你想要的它不來,不想要的刷刷往你腦袋裡湧。
她定了定神,跟自己道,沒事。
對麵人直視人的時候給人壓力實在太大,她轉過眼睛,看向他按在桌上的手。
那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手指修長,有力但看到出曾經教養良好,隻是現在有些粗糙新繭。
即使這樣也是好看的,那種帶著力量感的好看。
隻是她的目光移到他的手腕上,莫名就想到那個骨頭手鏈,竟然好像此時已經帶在了他的手上......
她又一陣毛骨悚然,迅速移開了目光。
看向了對麵的牆上,一個高身的壁櫥,裡麵盛放了很多木船模型,還有一些船隻的木頭零件,配著寬敞卻黯淡的屋子,像是站在一個展覽陳舊船隻文化的展覽廳裡。
林染看到這些,一些劇情就湧進了腦子裡,她的心靜了許多。
她用不著怕他。
關鍵是怕也沒用,她得解決這些事。
……再說了,她什麼時候慫過啊?!
慢慢深呼吸了一次,她的目光調回來,看到他已經不再看她,這樣她的壓力又小了一些。
“對不起,”
她“真誠”道,“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江宴先前看了她一眼之後早就轉開眼繼續喝水,聽到她說這些就又撩了撩眼皮,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話。
......當然了,他也沒想到她會跑到這裡來。
他知道林家染坊遇到的問題。
但這位卻不是為了這些問題跑來找他道歉的人。
“哦。”
他道。
林染:“......”
不管是說話,對視,還是從這個人的表情,說話反應,她真是一點信息都得不到。
本來想著得到些信息,知道兩人大概的關係,相處的模式,退婚的真正緣由,那她就知道該怎麼跟他對話了。
現在真是兩眼一抹黑。
她看著他攥著杯子的手。
突然想到每次跟人碰觸都能得到一些具體的記憶畫麵,要不試試?
但這人站在那裡,就算是什麼也不說,也有一種“離他遠點,閒人勿近”的氣勢,她總不好衝過去摸摸他的手吧?
“對不起,”
她儘量找點話說,道,“但我想跟你解釋,當初解除婚約並不是因為我嫌貧愛富......事實上,”
……不尷尬,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不是我!
她擠了點笑容,厚著臉皮繼續道,“事實上你一直比許亦霖厲害,這些事總會過去,我知道你以後會很厲害,江家也不會像彆人以為的那樣真敗落了,我跟你退婚,根本不是因為這個,而是......而是我有些怕你,不,是很怕你,後麵和許亦霖訂婚也是因為生氣,一時賭氣......”
她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在關注著他的反應......可惜,並沒有什麼用,因為他除了細微的詫異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
不過說到“怕他”,她卻是理直氣壯起來,對啊,就他這副樣子,正常姑娘家都該怕他吧?
反正不管以前到底是怎樣,她現在就咬實這一點就行了!
她做足真誠的表情,道,“反正弄成這樣很糟糕!跟姓許的訂婚更糟糕,我很抱歉,但這都是我以前腦子不好弄出來的事,如果你要厭惡的話就厭惡我好了,請不要遷怒我家裡......真的很抱歉。”
江宴眼神總算是又回到她身上來了。
是從她前麵說什麼“並不是因為我嫌貧愛富”就看向了她。
“所以,”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是為了你家裡的事,來跟我道歉?”
“一半一半吧。”
林染看著他的手,看到他放下水杯,那杯子裡的水好像已經見了底。
她心頭一跳,上前就在他意外又的目光下,拿了水壺往那個水杯倒滿了水,然後裝作很自然的遞給他,道,“我的確覺得很抱歉,所以我來找你,但不隻是道歉而已。”
杯子已經遞到他麵前。
江宴當然沒接。
他的目光從她身上再移到她握著的水杯上麵,然後轉身就走。
是往樓上的樓梯口方向。
林染:“......”
“喂。”
她伸手一把拽住他。
江宴皺眉,回頭。
然後他就看到林染跟被雷擊了似的倏地甩掉了他的手,然後連著往後麵退了好幾步,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小臉漲紅,手上的水杯倒是沒掉地上,但因為突然往後退,杯子裡的水全都潑了出來,弄得她手上身上還有地上都是。
江宴:“???”
他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有毒嗎?
而此刻的林染已經完全顧不上江宴的反應。
因為剛剛,就在她碰觸到江宴的那一刻,“如願以償的”,她腦子裡閃過了許多畫麵......
昏暗的房間裡,男人的手按著纖細少女的腰,糾纏在一起,正低頭忙碌著,她看不見他的臉,但卻能看見他汗濕的頭發和寬闊的肩背,還有少女的手。
那是她的手,因為那個纖細的少女正是她。
纖細瑩白的手和他的肩背古銅色的肌膚形成了明顯的色差......
另外一個昏暗的地點,她背對著他,他低著頭咬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樣的不著一縷,一樣的緊密糾纏,看得人心驚肉跳,臉紅耳赤,好在體型差讓他幾乎完全遮住了她,除了......他手臂下另一隻纖細的手。
“染染。”
她聽到男人喚著身下的姑娘。
聲音喑啞沉溺,帶著些喘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