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生了嗎?娘,曼娘叫得那麼慘,有什麼法子能讓她減輕點痛苦?”
一間兩進宅院中,穿著錦衣的年輕公子在耳房前麵來回踱步,時不時還趴在門縫邊上往裡看。隻可惜現在天才剛剛蒙蒙亮,錦衣公子隻能聽到產房中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喊聲,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趕緊衝進產房,好好看看自己妻子的情況到底如何。
一旁身穿深色衣裳的中年美婦人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安分點彆鬨騰,彆讓曼娘一邊生孩子還要一邊擔心你!還有你——”
美婦人話鋒一轉,又對準了坐在一旁垂頭喪氣喝茶的中年男子,“曼娘就快生孩子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罵兒子不行,非得挑這個時候罵?現在好了,曼娘被嚇得動了胎氣,這下你高興了?”
中年男子委屈地把自己縮成一個球,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妻子的黴頭,隻能小聲為自己辯解,“元青敗家還不許我說了?家裡最後一點產業都被他敗光了,我能不動怒嗎?”
“嗬,你要不要算一算你自己敗了多少家業?”美婦人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搭理這個老東西。
錦衣公子急得圍著院子轉了好幾圈,天邊突然大亮,一陣金光破曉而出,晃得人眼睛生疼。同時,產房中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啼,細聽下來,還帶著幾分不滿。
錦衣公子麵色一喜,抬腳就往產房衝,正好碰上抱著繈褓喜滋滋往外走的穩婆,“恭喜蕭少爺喜得麟兒!小少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老婆子我接生過那麼多嬰兒,就沒見過這麼俊的小少爺,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裹在大紅色繈褓中的蕭景曜好奇地往錦衣公子的方向看過去,剛出生的嬰兒視覺還沒發育好,蕭景曜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紫色。
錦衣公子蕭元青看著大紅繈褓裡的兒子,想到蕭家接連出現的三代敗家子,以及被自己敗的隻剩一間小鋪麵的家業,登時悲從中來,從穩婆手裡接過繈褓,抱著兒子就是一頓大哭,“兒啊,以後家裡就靠你了,你可千萬彆像爹一樣,長成了個敗家子啊!”
蕭景曜正在努力地睜眼想看清楚這輩子的親爹到底長什麼樣呢,就聽到了蕭元青這句話,頓時陷入沉默。上輩子蕭景曜無父無母,憑借著驚人的智商和商業天賦一路奮鬥成首富,結果一朝穿越成個小嬰兒不說,還攤上這麼個不靠譜的爹?
蕭景曜:貌似有億點點不妙。
真是離了大譜了,哪有當爹的見著剛出生的兒子的第一麵,就是把家庭的希望扔在兒子身上,並且叮囑兒子彆長成個敗家子的?蕭景曜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麼無語過。
蕭景曜默默憋著勁兒,從繈褓裡掙脫出自己的雙手,啪的一下抽在蕭元青臉上。
不靠譜的爹,該抽。
不料蕭元青卻發出了傻乎乎的笑聲,樂嗬嗬地抱著蕭景曜進了內室,嘚瑟地對師曼娘道:“曼娘你看,兒子摸我臉了,父子連心,他肯定喜歡我!”
蕭景曜:“……”
現在申請換個爹還來得及嗎?
師曼娘溫柔地看著蕭景曜,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滿足模樣,柔聲附和蕭元青,“相公說得對,父子天性,曜兒肯定知道你是他爹,這才親近你。”
蕭景曜哪裡容許自己被這麼誤解,當場為自己辯解:我確實知道他是我的便宜爹,但我還真不想親近他,隻想揍他,有這麼不靠譜的爹嗎?
落在師曼娘和蕭元青耳朵裡,就是剛出生的小嬰兒揮舞著白嫩嫩肉嘟嘟的胳膊,咿咿呀呀地對著他們說話。
夫妻二人當場確定,“咱們曜兒真聰明,聽得懂我們的話,正在附和我們呢!”
蕭景曜:“……”心累。
這時,外頭的齊氏扯著嗓子嚷嚷開了,“元青,快把孩子抱出來,讓我看看我的乖孫!”
蕭景曜又被蕭元青匆匆抱了出去,齊氏笑得見牙不見眼,抱著蕭景曜舍不得撒手,“這孩子生得可真俊,以後長大了,比他爹還要招小姑娘喜歡。”
旁邊的蕭子敬冷哼,“生得俊有什麼用?彆和他爹一樣敗家就行。”
“嗬你個老東西,還來勁了?”齊氏抱著蕭景曜怒瞪蕭子敬,“我可得讓孫子離你遠點,免得和你一樣敗家敗得整個南川縣都出了名。”
“還說什麼生得俊沒用,我當年要不是被你的皮囊所迷惑,也不會上這麼大個當!”
蕭子敬訕訕,“那我這不也是跟我爹學的嗎?我爹可比我能敗家多了,祖父在世時,沒少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