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可以漂亮成這樣的嗎?
木蘭見過的同性寥寥無幾,除了吵架厲害的大伯娘和吵架更厲害的她阿娘,也就是村裡農婦了,如衛夫人這般美麗的女人,真是平生僅見。
衛伉把木蘭一家帶到了西苑,又叫來奴婢各六人,奴是男仆,婢是女仆,叫他們認了新主子,又歉意地對木蘭道:“家裡畢竟沒有像樣的主人翁,不好列席招待,隻能請振武侯自便。西苑是獨立的住宅,廚下也備好了菜肴,有什麼事情吩咐奴婢就行。”
他再三表示了歉意,花家一家子都乾巴巴地擺手,實在不知道怎麼說話,全家一塊兒像呆頭鵝一樣整整齊齊地送這位貴家少年走出西苑大門。
一出西苑,衛伉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繞過拐角,他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還拍下兩隻虱子來。
跟著他的一個小奴試探地道:“大郎君,不喜那一家?”
衛伉壓抑著怒火道:“粗鄙之家,其他人也就算了,那個花木蘭,竟敢一直盯著我阿娘不放!”
小奴不敢說話了,衛伉來回走了幾步,冷聲道:“走,去找表哥,我們商量一下對策。”
霍去病今日不在天子身邊當值,他喜好蹴鞠,平時不當值的時候,十次找他八次是在蹴鞠場上找到的,這次也不例外,衛伉不喜歡這種灰塵和汗水齊飛的遊戲,耐著性子等霍去病踢完一輪下場,才噠噠跑了過去。
霍去病用外袍擦了擦身上的汗,見到衛伉跑過來,有些奇怪地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作為私生子,霍去病出生的那年,衛家大姐都沒嫁人呢,所以他是同輩的孩子裡年紀最大的一個,底下這些表弟表妹們個個都跟他差著幾歲,雖然小孩子更容易崇拜大哥哥,但大哥哥自己不願意跟小孩兒搭夥玩啊!霍去病對表妹們敬而遠之,對表弟們也不大親熱。
衛伉急忙道:“阿兄,不是來找你玩的,今天那個振武侯來了!”
霍去病眉頭一挑,他興致勃勃地問道:“看起來是不是很威風,多大年紀?舅舅的書信裡說和我年紀相仿,二十幾歲?總不能十幾歲吧?”
衛伉拚命搖頭,“看起來比你還小呢,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不是個好人,今天阿娘來招待他,他一直盯著阿娘看,把阿娘看得都急了,我把他拉到西苑去,他還一副魂都不在了的樣子!”
霍去病愣了一下,心頭火起,“那還叫他住府裡乾什麼?當場給他趕出去啊!”
衛伉都要哭了,“我倒是敢啊,不是說他殺匈奴人跟殺小雞仔一樣,一腳踢死一個,一拳打死一個嗎?”
隻看外表他是真沒覺得多可怕,但那手被他拉過來,手上的繭子比他鞋底子都硬呢,這一定是拿刀拿出來的,殺人殺出來的繭子!
衛伉覺得自己能和壞人虛與委蛇,將他暫時穩住,跑來尋找救兵,實在很聰明勇敢了。
霍去病是個急脾氣,把外袍係在腰上,赤著上身就跟著衛伉往回走,他也是住在衛青府上的,舅舅不在家,這門戶由他來守!
衛伉還在邊上跳著腳,“阿兄,你帶一把刀去,府上就有刀,我阿父的刀!”
霍去病撇撇嘴,把人趕出去就行了,最多打一頓,還真能提刀殺人啊。
然而剛走到西苑門口不遠處,霍去病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女音,又嬌又柔地道:“我是你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你年紀輕輕,倒是很會說話。”
一眼看去,一個灰撲撲的高瘦少年背對著他們,一個衣著華麗的貴婦人正對著他們,笑得花枝招展。
霍去病站定了,對衛伉說道:“去拿舅舅那把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