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之星的班次有三種,早班覆蓋早飯、中飯,中餐結束後可以換班,中班覆蓋中餐、晚餐時段,而晚班就覆蓋晚飯和夜宵時段。因為中飯和晚飯給小費的幾率更高,所以珍妮一般選擇中班,為了和戴夫吃晚飯,她第二天特地換了早班。
也許是因為羞怯,這一天戴夫沒有來咖啡館,約會時甚至還遲到了兩分鐘,出現時他連聲道歉,但卻拿不出一個很好的理由解釋。
珍妮.簡也用不著他的解釋,她掃了戴夫不大合身的西裝,以及明顯經過反複梳理的頭發一眼,就知道他為什麼會遲到。——作為一個在演藝圈摸爬滾打了這些年的選角負責人,戴夫青澀得簡直讓她詫異。
“你選的餐館檔次已經讓你不必道歉了。”她半開玩笑地說,“能預約到‘吃乾抹淨’,足夠讓你得到我的一個吻。”
‘吃乾抹淨’是餐廳的名字,原文為意大利語‘Scarpetta’,由名廚開設,坐落於比弗利山莊中,一頓飯可以輕鬆吃掉珍妮.簡兩天的工資,如果開了好酒還要更多,作為有名氣的高檔餐廳,要預約一個座位並不簡單,如果沒有一定的關係,更難以約到靠窗邊的好位置。
珍妮的誇獎顯然讓戴夫很高興,他的舉止自信多了,不過性格倒還是沒改,並沒有自己居功,而是坦白地告訴珍妮,“其實是一個好朋友為我打了電話。”
珍妮笑著說,“哇,那你的好朋友可真有本事——能交到這樣的好朋友,你就更有本事了。”
她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吐:這奉承得有點太明顯了。
但一如她所想,對於嚴重缺乏自信,舉止談吐都笨拙生疏的戴夫來說,這樣的態度才能讓他儘快樹立起信心,在珍妮連續丟出兩個恭維以後,他放鬆得足以開玩笑了,“那麼能讓這麼有本事的我請你吃飯,看來你才是權力鏈的頂端。”
珍妮立刻發出笑聲,戴夫和她一起笑了起來,在一片輕鬆的氛圍中,他們開始點餐。
珍妮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如果說周圍的食物香味對她沒有誘惑力,那是假的,但看著一套餐點中的鵝肝、甜點、醬汁,再換算一下要消耗這些卡路裡必須付出的運動時間……
她點了沙拉和甜點,戴夫要得比她多,還要了一支紅酒。
“你應該多吃點,即使作為想要上鏡的女孩來說,你也有點太瘦了。”戴夫說,把餐前麵包往珍妮眼前推了推。
“我的空餘資金隻允許我付這些的錢。”珍妮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戴夫的神色發生變化,但珍妮搶在他之前開口,“我知道你想請客,不過這得是我們兩人一起做的決定,不是嗎?如果我覺得……我會讓你請客的。”
她沒有說明白,但戴夫已經紅了臉,珍妮看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很少外出約會?”
“上一次頻繁約會的時期已經是十七年前了。”戴夫說,接下來她聽了一個很常見的高中戀人走過風風雨雨,性格不合最終離婚的故事,戴夫和前妻沒有小孩,前妻分到了狗。離婚後他度過三四個月的療傷期,最近漸漸開始打算重回情場。
沒什麼特彆的,大部分細節她都從他無名指上的戒痕猜到了,“哇,那麼作為你十七年後的第一個約會,我應該感到榮幸。”
“你不是第一個約會,”戴夫說,他望著她的神色很和藹,“但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非常棒的約會對象。”
“之前發生了什麼事?”珍妮問,她在心裡默念:和試鏡的女孩出去……結果很差。
“我可能沒和你說過,我是個小小的演員副導演。”戴夫說,“之前在紐約的時候,我約了幾個試鏡女演員出去,結果都很糟。”
Bingo,對於他一直不提自己職業的完美解釋。如果不是她堅持以AA為底線,不隨便接受請客,也許戴夫一直都不會說。
珍妮笑了一下,同情地說。“把生活和工作分開的人並不多見,是嗎?”
戴夫哼了一聲,“很多人都以為和導演睡覺就能拿到角色,但在好萊塢,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如果你隻懂得給服侍過你的人大開方便之門,那麼你的副導演也就乾不久了。”
有些書呆子的感覺,結婚後一直專心工作,老實人,從未受過形形色.色美女的誘惑,專業性很強,並且引以為傲。
人品還不錯。
“人們總是把好萊塢想得太簡單了。”珍妮岔開了話題,“和我說說你的狗吧,我從小就想養一隻狗,可寄養家庭總是有太多小孩,沒有空間來容納狗。”
戴夫的興趣明顯被挑起來了,他也有些吃驚,“我沒想到——我是說,抱歉,你看起來像是個幸福家庭裡走出來的快活女孩兒。”
他們聊了戴夫的狗,戴夫的童年(中產階級,嚴厲而冷淡的雙親,大家庭中飽受欺淩的老三),珍妮的童年(失敗的家庭,顛沛流離的寄養生活),還有戴夫的婚姻,以及珍妮的理想和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