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華妮塔懶洋洋的聲音傳了出來。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都來了精神——熟悉電視劇節奏的觀眾都能想得到,這應該是這一集的最後一個轉折了,也許華妮塔就會在此刻露出破綻,又也許,她會是CIA裡很少見能逃之夭夭的凶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將是CIA第二個安然無恙,無法被證明有罪的凶手,上一個一樣是女性,出現在第一季二十一集,除此以外,CIA要對付的罪犯幾乎都逃不脫他們的偵緝。這樣的特殊待遇,似乎也很適合華妮塔這麼一個‘特殊’的凶手。
“我是來恭喜你的。”尼克說,抱著手靠在門邊,“聽說你現在紅透了,全國都在談論那起凶案,我想這對你來說是好事。”
“對我來說是好事?”華妮塔慢吞吞地重複,她的眼神多情地在尼克臉上遊移,聲音輕了下來。觀眾們不約而同地感覺到,她正在對尼克做出無言的邀請,“告訴我,這對我來說怎麼才能算是好事?因為凶殺案出名,讓我的PR忙瘋了?你知道PR嗎?Public relations。”
華妮塔一直在用演藝圈內的專業術語嘲笑尼克,但這嘲笑中總是帶了些調情的意味。而尼克也總是不解風情地不予回應,現在也是一樣,他嚴肅地說,“明星永遠不會嫌關注太多,這個道理是你被捕那天告訴我的。”
華妮塔的表情發生變化,她白了尼克一眼,轉頭開始補妝。
尼克拿出證物袋,證物袋裡是受害者的手套,上麵沾滿血跡。“你知道這是什麼。”
華妮塔從鏡子裡看著尼克,語氣冷淡而無聊,“這是朱迪的手套,你想說明什麼?——這不還是你給我看的照片裡出現的嗎?”
“是的,這是朱迪的手套,她死的時候戴著它,在一百碼以外的服裝室裡。她受了致命刺傷,慌亂之下捂住傷口,這上頭沾滿了她的血。但我們找不到第一現場,服裝室裡的血跡範圍太小,沒有噴濺痕跡,凶手把她從第一現場拖到服裝室。然後洗刷了血跡,做得很乾淨,我們沒找到什麼證據。”尼克緩緩說,雙眼緊盯華妮塔,而華妮塔絲毫不為所動,她的氣勢完全壓過了尼克。
尼克又說,“我們搜索了你的休息室,沒有血跡反應。”
華妮塔終於失去耐心了,她對著徑自翻了個白眼,“你在耽誤我的時間,警官,我現在要去接受一個很重要的采訪。《VOGUE》,你知道嗎?V-O-G-U-E。”
尼克露出了從容的笑意,仿佛一切儘在掌握之中,他忽然掌握了場上的主動,開始一步步靠近華妮塔,“讓我和你分享一個理論,卡鬆女士,假設地說,是你殺了朱迪,原因是我說的,朱迪以你的一些過去來威脅你,假設地說,你已經把一切痕跡都已經抹去,我們都知道,很湊巧地,你的房間在凶案發生後被清潔工用漂白水擦洗過——在你的要求下。而漂白劑足以破壞殘留的血跡,讓我們無法提取到有效樣本。假設地說,到目前為止,我們也沒有拿到你的在場證明。目前看來,這個假設的你在強大律師團的支援下,已經足以逃脫法律的懲罰,是嗎?我們找不到合適的證據來證明你的動機,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在第一現場,我們甚至找不到第一現場……那麼,這是不是說明這個假設的你已經足以脫罪了呢?”
這危險的對話,似乎讓華妮塔很有興趣,她露出謹慎的笑容,“假設地說,似乎是這樣?”
“然而,華妮塔女士,”尼克不緊不慢,胸有成竹地說,“我今天來是和你分享一個好消息,朱迪留在第一現場的並非隻有她的血。我們已經推斷出這是一起熟人作案,事出突然,朱迪受刺後儘力和凶手搏鬥,很可能在凶手身上留下了一些傷痕。”
華妮塔不由自主地一起和尼克一起看向了她肩頭的一處傷痕,這正是華妮塔之前被列入嫌疑人的重要原因。
尼克已經相當接近華妮塔,快把她壓到椅背上,“而這是一雙羊絨手套,它的手背有撕扯痕跡,這證明凶手在和朱迪打鬥的過程中扯壞了她的手套。而根據我們的模擬凶案過程,朱迪在快速失血後迅速喪失反抗能力,在跪倒過程中她想要找些支撐,但最終沒能成功,反而被粗糙的牆麵留下幾處撞傷,所以在手心和指尖留下了傷痕,你瞧——很明顯的破損。而這雙被撕破的羊毛手套,在這個過程為我們留下了至關重要的寶貴線索——羊毛纖維。在第一現場,她留下了足以定罪的證據,帶著血的羊毛纖維。”
華妮塔終於臉色微變,她仿佛完全失去了主動權,在尼克強大的信心下,不由自主地瞥向一麵粗糙的裝飾牆。
尼克雙眼一亮,他一個箭步來到牆邊,打開手電仔細地檢查牆麵——
然而,他但一無所獲,牆麵十分乾淨,沒有任何痕跡。
當他挫敗地抬起頭時,華妮塔已經又開始補妝,兩人眼神在鏡中相會,華妮塔衝他優雅地一笑,笑中飽含了得意和狡猾,有毒卻又迷人。她起身,款款走近尼克,伸手靠近證物袋,尼克把證物袋藏到身後。華妮塔繼續抬手,輕撫尼克臉頰,再走近一步,幾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但在要觸到尼克唇瓣時,又微微一笑,從容退開。
電視機前發出了響亮的歎息聲,許多少女眼中已經冒出了心心,欣賞起了華妮塔的風情,而男性觀眾卻是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了尼克的角色,仿佛受到華妮塔強大誘惑的人正是他們。
“她的氣(Chi)太強大了。”瓊恩不禁讚歎道。“媽,你真的沒在電視劇裡看過她嗎?會不會是看過了你卻不記得。”
她的觀劇量不如作為家庭主婦的母親大,不過,瓊恩媽媽卻反問,“為什麼老嫌我記性不好,你確定真的沒在網絡上找到她嗎?”
這樣的問題在許多觀眾中不斷重複,而在電視機中,尼克往前跟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挽留她的吻,但很快又強迫自己放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被壓抑的激.情,而華妮塔卻是收斂了對尼克的興趣,客客氣氣地說,“我說過,我有個很重要的采訪。你擁有我的搜查許可,警官,請便。”
在尼克不甘的表情中,華妮塔露出神秘莫測的笑意,轉身款款離開了化妝間,經過門口停放的清潔車時,她看了看車上的大清潔水桶,又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傷痕——她的傷口和清潔車把上的LOGO正好吻合。
幾個畫麵快速切入,華妮塔在殺人後來到門口拖入清潔車,腳下一軟,撞上車把,她不顧疼痛的手臂,把屍體塞入大水桶中,倒入冰塊,然後套上清潔工製服,帶上帽子,哼著歌將車推向了服裝室。這時正是演唱會結束後不久,後台兵荒馬亂,根本沒人會多看清潔工一眼。
來到服裝室以後,華妮塔布置好現場,又拿出服裝按順序排好,最終她又推著清潔車回到休息室,把自己鎖在休息室裡,仔細地用漂白水擦拭過第一現場,眼尖地拔掉了手套留下的纖維。而後若無其事地換上華服,款款步出休息室,驅車前往碼頭,登上遊艇和達官貴人們周旋。
當她獨自憑欄時,華妮塔鎮定地伸手探入晚宴包中,抽出凶器,將它投入了海裡……而後,她從容地一笑,轉身又回到了酒會之中,拿過了侍應生送上的一杯酒。
仿佛是看到了攝影機一般,她半抬起頭,對著鏡頭綻開了得意而歡快的笑容,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畫外音響了起來,正是華妮塔之前說過的一句話: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明星,隻要有足夠的膽量,又經過足夠的練習,最重要的,是你必須要足夠仔細,這世界上所有的事,隻要你足夠仔細,都可以做到完美。
劇集至此結束,畫麵驟然黑暗,片尾曲響了起來。這一集給觀眾留下了許多疑雲:華妮塔因為什麼事被勒索?為什麼對殺人毫無愧疚之意?尼克會放棄追查嗎?這是華妮塔第一次殺人嗎?她為什麼這麼熟悉?難道真的和她說的一樣,她在此之前,已經有過多次練習?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這個漂亮的大明星究竟是誰?又出演過什麼片子?她不像是演藝圈的新人,但又的確沒在彆的地方見過她的麵孔。
往常都是垃圾時間的片尾字幕,現在迎來了許多人的關注,很多人都是唯恐錯過了快速的切換,因此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直到‘華妮塔.卡鬆:珍妮弗.傑弗森’這一行字出現,才是鬆了一口氣地立刻前去查詢起來。
而在比弗利山莊內,莉莉安高興地舉起雙手,歡呼了一聲,“我真為你驕傲!親愛的,你演得太好了!”
吉姆也在旁一個勁的鼓掌:今天莉莉安剛好休假,她邀請吉姆過來吃晚飯,順便和她們一起看珍妮的屏幕首秀。
“真的是太棒了。”吉姆也是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誇獎,“我真是太有眼光了,親愛的,現在全世界都會恨我!相信我,整個好萊塢都會想要你,但他們隻能哀歎自己晚了一步,因為吉姆.德沃已經把你給簽走了!哈哈,寶貝,他們會很恨我的!”
珍妮也顧不上去糾正吉姆的錯誤說法:她簽的經紀人是切薩雷。她盯著電視,有些困惑和不快,“等等——他們把我的名字給打錯了!是珍妮(Jenny),不是珍妮弗(Jennifer)。”
“哦。”吉姆從興奮中冷靜了下來,他瞟了珍妮一眼,“不是打錯了……是切薩雷的交代。從現在起,你的官方名字不叫珍妮了,珍,應該是珍妮弗才對。”
“為什麼?”莉莉安困惑地說,“當然,這兩個名字隻是拚寫不一樣,但——”
她忽然皺起眉,“是和貝爾有關嗎?”
——珍妮弗.貝爾,目前享受一線待遇的青春玉女,也是剛剛和切薩雷‘分手’的前任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