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露西.劉在現實生活中顯得分外瘦小,臉完全就隻有巴掌大,身形纖弱得不行,隨便一拳可以被打飛出去的那種,她和珍妮握了握手。“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CIA》的粉絲,你在那一集的表現讓我印象深刻。”
“我相信你不是說客氣話,起碼你居然堅持到演員表,找到了我的名字。”珍妮說。
露西.劉笑了,“哇,你在現實中真的很不一樣,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你。在鏡頭裡,你非常張揚外放,但在這裡我甚至可以說你有些不起眼,雖然你很漂亮。”
珍妮完全認可她的說法,不論陳貞還是珍妮原來的身體,其實都是氣質平淡的類型。——這種描述可能很抽象,但放在現實裡人人都能理解,有些人雖然美,但不起眼,有些人長得一般,可是氣質搶眼,這就是所謂的明星氣場了。
“你是在誇獎我很有演技嗎?”珍妮衝她眨了眨眼。
露西大笑,“是,我是在誇獎你很有演技。”
她壓低了聲音,“今天的試鏡裡,你是最讓我感覺危險的對手。”
雖然是這麼說,但她的語氣很隨便,露西.劉顯然對這個角色並不是非常誌在必得。
珍妮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的確也沒有什麼知名演技派,再加上她在鏡頭前的表現其實是作弊,所以她認為露西眼光真的不錯,“但在你跟前我沒什麼信心,你有名也有演技,又很漂亮。我呢——”
她聳了聳肩。
“不,”露西.劉搖了搖頭。“雖然你說得都對,但反而是我在你跟前沒什麼信心。如果我們表現得一樣好,我覺得應該是你得到這個角色。”
“為什麼,因為我便宜?”珍妮問。
露西.劉很平靜、很自然地說,“因為你是白人,我是亞裔,其實就這麼簡單。”
珍妮沒話說了——事實上,她之所以還會去試著完成所謂製霸好萊塢的任務,完全是因為她起碼自身條件不錯,是個白種美女,如果她是原身穿越過來,又或者重生到亞裔身上,那麼陳貞根本都不會去試。演藝圈是全美國種族歧視、性彆歧視最嚴重的行業,這並不是因為從業者心胸狹窄,而是市場濃縮觀眾喜好需求的自然結果。
不過具體到《底特律》,從最後結果來看,最終得到角色的還是露西.劉,所以珍妮對這一次試鏡的信心依然不大,她說,“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一會試鏡出來以後我等你,然後賭賭是誰得到這個角色?”
“哈哈!”露西被逗笑了,“沒問題,我們可以在午餐時候商量賭注。”
試鏡間門口開始叫珍妮的名字,珍妮來不及多說什麼,和露西點頭笑了一下,也不理會室內投來或明或暗的眼光,整理出最好的狀態,走進試鏡間裡。
當然一如既往,試鏡間裡有好幾個人,不過讓珍妮吃了一驚的是,坐在長桌後的兩個人裡,居然有一個是導演傑斯.馬修本人。
看來,馬修對自己的第一部電影非常重視,所以連幾分鐘的角色都要親自試鏡。當然他這一坐,另一個人也不會是彆人了,應該就是製片人,或者製片方的代表,畢竟隻有這樣一個級彆的人物,才能抗衡導演的決定,不把試鏡會變成導演的一言堂。
珍妮在心底快速地想著,衝導演和製片方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笑容她練習過起碼一周,絕對絢爛。
“珍妮,我們都看過你的視頻簡曆,雖然你的履曆薄弱,但你勝在夠漂亮。”馬修開門見山,一邊用手勢示意珍妮就坐,一邊翻看資料。“而且你能歌善舞,這對電影來說很重要。”
珍妮都不知道自己還有視頻簡曆,這估計又是切薩雷的手筆,她保持微笑,“謝謝。”
“不過,你最終進入麵試名單,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歡你身上的好萊塢黃金時代氣質,囂張、性感,非常的老好時光,”馬修說,“但吉蒂這個角色需要多一些暴躁的感覺,她瘋狂、絕望,就像是末路狂花一樣,有一種野獸派的迷人氣息,現在我希望你做幾個暴躁的表情。”
珍妮沒想到馬修居然連讀劇本試演都沒安排,直接就上了基本功考核。她有些本能的慌亂,但還好,這幾個月做的充足準備救了她,即使沒有金手指的幫助,珍妮也很容易地沉浸到反複練習並且觀看過成品的角色裡,以‘吉蒂’的身份對著鏡頭露出了幾個似笑非笑的不屑表情。
她表演得比較內斂,仿佛麵對的是正在不斷提問的無聊記者,而她正在看著對方的笑話。
“很好,現在希望你來幾個狂怒的表情,你能分清區彆嗎?你可以說些台詞,自己編就好。”馬修立刻往下說,沒給她什麼調整的空間。
珍妮感覺如果她停下來調整,可能要丟分,她甚至來不及選片開金手指,隻能憑著多次的練習,本能地在虛擬的獄警手下掙紮扭動起來,衝著記者嚷道,“我給你三個字——去死吧!”
“OK。”馬修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現在你能給我唱幾句嗎?”
珍妮隻好立刻抽離情緒,給馬修唱了《底特律》劇裡的名曲《Nowadays》,這首歌她因為一直很喜歡,也學過,自我感覺倒是唱得不錯的。
然後麵試就到此結束,她根本沒有顛倒眾生的時間,就是想要驚豔導演也沒這個機會。珍妮走出去的時候覺得自己剛才經曆的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人情試鏡,對方完全就是走個過場,然後就可以把她刷掉了。
她和露西的姓氏字母很接近,所以她之後就是露西.劉,珍妮稍微計算了下,她在試鏡間裡隻呆了五分鐘,可能是所有人中最短的一個,而露西.劉進去了足足二十分鐘。
她出來的時候麵上還是笑盈盈的,顯然,這是一場很愉快的麵試。
雖然早有準備,但珍妮的心情還是很糟:這場試鏡應該沒戲了,她已經錯過了這個大好的機會。而最讓人沮喪的,並不是她的失敗,而是她根本沒有表現,就已經被人先行判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