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著一邊求助地看向大姐祝蓮求助,祝蓮冷笑一聲,將她推開:“一邊去,笨手笨腳的,我來給英娘弄。”
祝萱麻溜地起身讓開,看著祝蓮的小手跟變戲法似的三兩下就把祝英的頭發梳得極好。
“吃早飯了,你們三個丫頭好了沒有?”孫老太的聲音穿透力很強,隔著廚房就傳了過來。
三雙貓耳朵從大到小齊刷刷地從屋裡探出頭來。
一大家子坐好,等著孫老太分飯,早飯喝的雜糧粥,中間就一碟蘸醬油的點水豆腐並一碟泡蘿卜。
祝萱低頭呼嚕嚕地乾完了一碗,然後孫老太又跟變戲法似的變出來了幾個雞蛋。
很顯然,沒有祝萱的份,祝明一個、沈雲因為懷孕也有一個、祝棠一個、祝棣年歲小是一碗雞蛋羹。
祝英眼巴巴地看著,祝蓮和祝萱自覺地就當沒看見,大哥祝棠將自己的雞蛋分了一小半給祝英,祝明也將自己的雞蛋分成兩半,一半給祝蓮,一半給祝萱。
祝英拿過祝棠的就吃了。
祝萱眼風掃過孫老太趁她沒注意就把雞蛋吃進了肚子裡。
祝蓮卻拿著半截雞蛋不知所措地看著父親,祝明慈愛地看著大女兒說道:“吃吧。”
祝蓮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
孫老太坐對麵看見祝萱餓死鬼投胎的模樣,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是又看著祝蓮小心翼翼的樣子,最後還是沒說,這時麵前兒媳也小心地送來了半截雞蛋:“娘,你也吃一口。”
孫老太撇過臉:“我不吃,誰懷孕誰吃,彆這時候弄什麼孝順,生棣哥兒就弄得跟黃花菜一樣瘦不拉幾的,明明日常雞蛋雞湯喂著,外麵人還以為我是惡婆婆不給你好吃好喝的。”
沈雲於是收回了手自己吃乾淨了。
一大家子吃完飯,孫老太和祝蓮祝萱留在灶間刷鍋洗碗,祝英抱著祝棣出去玩了,祝明父子三人也拿起家夥去田間乾活了,孕婦沈雲回屋裡繼續乾點針線活。
乾活間,祝萱低著頭就聽見孫老太說:“萱姐兒,你今年就不上學了好不好?”
祝萱不說話,又聽見孫老太說:“你不去上,今年生日就給你做一身新衣服,行不行?”
祝萱依舊沉默。
孫老太豎起眉毛不耐煩了:“你吱一聲不會啊,跟你說話呢。”
祝萱將洗完的碗放進櫥櫃裡,然後抬起頭,很認真地看向大母,她的眼睛格外地清明:“大母你是打算從我開始都不讓去上學了嗎?家裡隻許大哥哥大姊姊去?”
孫老太看著她的眼神愣了一下,卻很明白地說:“就你和英姐不上,棣哥兒還是要上的。你棠哥哥不成器沒有讀書的命,但棣哥兒大了還是得試試的,萬一咱們家能供出一個秀才呢,有這樣一個弟弟,你以後出了門子也硬氣。”
祝萱把櫥櫃關上,她臉漲得通紅,說:“不。”
一旁坐在凳子上的祝蓮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她,隻見二妹祝萱一臉不甘的神色,她很認真地說:“不行。”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犟呢,老是要和長輩反著來?就算上學不要錢,可平時雜七雜八地買筆買墨不要拋費,你非要去,那英姐兒不也得去?三個丫頭不能隻落下一個。你當咱家是地主,一大家子個個都能有書念?你想要識字可以問你蓮姊,她學過,就非得全都去上學堂?”孫老太一頓話說下來跟放炮一樣劈裡啪啦的。
於是祝蓮也跟著點點頭:“萱娘,你想識字我教你,學堂其實也不好玩的。”
祝萱鼓著臉,她心裡好像才反應過來,她想識字也能和祝蓮學。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不是因為她真的很想去學堂,她連學堂具體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隻是心裡一股莫名的鬱氣在發問,憑什麼。
好似一團火在她眼底燒,她說:“如果從我開始大家都沒得念,那我就不念,如果棣哥兒還能念,那我就要念!”
對,就是這樣,不然她覺得不公平,她憑著天生骨子的不順覺察出這份不公平,所以她要爭取一回,不是因為她多稀罕去上學堂。
孫老太不可置信地盯著她:“你是什麼金貴人物,憑啥你不念棣哥兒也不給念?”
在氣頭上的祝萱頂了回去:“大母,那憑啥棣哥兒給念,我和英姐兒卻不行?要是大家都沒得念,我是服氣的。你這樣說,我並不是很服氣。”
她這副一犟一頂的模樣讓孫老太想起她小時候咬人的模樣,孫老太氣得罵了起來:“一個毛丫頭,跟我說服氣不服氣的,什麼叫服氣,我讓你服氣你就得給我服氣!就憑我是你大母!”
祝萱還想再說些什麼,祝蓮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彆說了,祝萱的眼睛撲閃兩下,掉了兩顆晶瑩的眼淚,她內心委屈急了,抬頭難受地看了孫氏一眼,撇開祝蓮的手,往門外跑去。
沈雲在屋裡聽到廚房的動靜,過來看看,一進來就看見祝萱飛奔了出去,孫老太氣得臉色青白,說:“讓她出去野去!真是氣人!這個死丫頭!”
祝萱跑出門外,聽到身後孫老太的聲音,加快了腳步離開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