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清兒,娘不願你守著空蕩蕩的宮殿度過餘生,那兒太冷清了,你這麼喜歡四處閒逛的人,怎可被拘在牢籠中。”
宋絮清不知徐氏怎的突然說到這兒,可聽著這些話心裡一酸,澄亮的眼眸漸漸續起霧凝聚成水珠。
想起上一世的結局,她撲進徐氏懷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翻來覆去就隻有一句話,“娘,我錯了。”
徐氏被她突如其來的淚水嚇到了,還以為是話說重了,忙拍打女兒的後背安撫著,“怎的好端端地哭了?”
宋絮清搖搖頭,在徐氏看不見的地方,她咬著唇,飽含淚水的眼眸晦暗不明。
不論是抗旨不遵亦或是嫁入東宮,侯府似乎走入了死胡同,最終的結局都是走向消亡,而侯府走向消亡的重要拐點便是她的婚事。
宋絮清沉吟不語,上一世,賜婚聖旨是晉元十六年年中下的,而今隻剩下一年的時間,要想太子淡了迎娶她的心思,怕是要費點功夫。
馬車停穩在侯府門口時,她也想清楚了。
宋絮清挽著徐氏的手說說笑笑地往府內走,踏過門檻時瞧見宋禕身邊的侍從。
侍從彎了彎身:“夫人,侯爺在正廳等您,也請小姐同夫人過去。”
宋絮清見侍從步履匆匆著急忙慌的樣子,眸露疑惑:“發生了什麼事情?”
侍從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宮內傳來消息,說是要選幾位世家小姐入宮做公主伴讀,命眾臣將府內適齡女子名單呈上。”
徐氏擰眉,“哪位公主?”
宋絮清垂於身側的手握了握,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應當是為裴牧曜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裴徽瀾擇選伴讀。
果不其然,侍從道:“五公主。”
徐氏神色一緊,與此同時瞥了眼女兒,見她滿眼茫然捏著她的手心安撫道:“彆擔心,若是不想去,爹和娘給你想辦法。”
不等宋絮清開口,就聽到拐杖敲擊地麵發出的聲響,侯府老夫人的聲音自前廳傳來:“你娘說的是,此事可大可小,你若不願去,自有你爹替你謀劃。”
宋絮清走到正廳才發現,在正廳候著她們的不止是父親和祖母,還有叔叔宋兆年及嬸嬸李氏,眾人的臉色都說不上好看。
宣武侯侯府同其他府邸可不同,若是侯府將適齡女子名單呈上,入選的概率比眾臣子府中適齡女子入選概率要大上許多,幾乎是隻要呈入宮中便會入選。
而宋絮清作為侯府大姑娘,明年及笄,自是宮中所言的適齡女子。
宋絮清自知娘親和祖母說得不假,上一世她不願當公主陪讀,父親便通過國公府同皇後說了聲,將她從備選名單中劃去。
宋禕坐在一側,朝女兒招了招手,問:“清兒,你是什麼個想法?”
宋兆年揮了揮手,侍奉在側的下人快步離去。
待下人都走遠後他才說:“公主早已過選伴讀的年齡,此時選伴讀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眾皇子府上要進人了。”
徐氏想起寺中偶遇裴牧曜的事,“娘娘是想為三殿下選妃?”
宋禕:“不見得。”
宋絮清看了眼父親,知道他在憂心什麼,皇後娘娘自然不是為三殿下選妃,而是在選適齡的太子妃。
徐氏很快就反應過來,拉過宋絮清嬌嫩白皙的手握在手中,驚呼:“不可!太子年長清兒十四歲,都可當清兒的父親了。”
“是啊,這可怎麼行。”李氏附和道。
宋禕捏了捏眉心,“清兒,你是怎麼想的。”
正廳內一行人視線都凝聚在宋絮清身上,都在等待她的答複。
宋絮清目光掃過憂心忡忡的眾人,摩挲著茶杯的動作停滯不動,緩緩道:“我去。”
話音落下,正廳內靜了一瞬。
徐氏皺眉:“清兒,你可知— —”
宋禕抬手打斷徐氏的話,他眸光凝著宋絮清好一會兒,見她並無開玩笑之意,“說說你的想法。”
宋絮清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潤潤喉,思索著該如何說,隻是思忖良久都想不出個絕佳理由,要是欺騙他們說有嫁太子之意,怕是及笄當日祖母就會去宮內求賜婚聖旨。
女兒遲遲沒有回話,宋禕尋思著她應該是不懂事隨口應下而已,“此事我來想辦法,你安心玩你的就行。”
“爹,您覺得太子會在皇後娘娘擇選的世家貴女中挑選太子妃嗎?”
淡淡的嗓音響起,廳內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抬眸看向宋絮清,臉上神色各異。
徐氏捏著宋絮清的手心的力度不由得重了幾分,她白皙的手背染上一道紅暈。
宋禕及宋兆年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詫異的神色,皆是驚訝於宋絮清所說的話,但他們都清楚,她說得是對的。
宋絮清眼眸眨都不眨地盯著父親的神色,知道他們都已明了,她才道:“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