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姝清晨早讀是第一個到的,她就是這樣,即便重來一世,她從來不覺得懶散懈怠就是休息。她是玩兒的時候就不想讀書,但是隻要開始讀書,她就很認真。
她還不是今日如此,而是每天都如此。
麗嘉進來時,見她已經開始早讀,又沉吟了一下,這個課長她肯定勢在必得,無論麗姝怎麼表現,她是不會退讓的。
殊不知,麗姝根本就沒有和她爭課長,甚至在老先生問她們選誰的時候,麗姝還頭一個道:“我選大姐姐,她在我們姐妹中學問最高,年紀最長,平日常常照顧我們。”
麗嘉藏住心中詫異,謙虛道:“三妹妹真是謬讚了。”
“大姐姐,眾望所歸,你就不要謙虛了。”麗姝和麗柔對視一眼道。
她知道麗婉和麗柔就等著自己唱反調,她們再從中站隊麗嘉,以達到孤立麗姝的下場。就像前世總是這樣,明明她說的話意思和麗嘉一樣,但也無人讚同她。
但見麗婉笑道:“是啊,我支持大姐姐做課長。”
麗柔左看看,右看看,都笑了。
因此,麗嘉成功選上課長,頭一件事情就是收功課。這位老先生不僅讓大家背書背的多,甚至寫字錯一個字就是抄一整張紙,非常老派的教書先生。
可麗嘉知曉,啟蒙就得這樣嚴厲的先生教導,才能讓人把基礎穩固。
因為未錯一字,麗姝便可回來了,麗婉和麗柔都錯了字要留堂,原本麗嘉也可以先走,但她是課長,就得留堂陪她二人,麗嘉縱使心中不悅,也無法。
偏偏麗婉還好,略大些,之前上過女學,字跡還算工整,麗柔剛學寫字,實在是難上加難。
麗嘉看著麗姝的空位,不免揣度麗姝是不是故意把課長讓給自己,好落得清閒,否則,她這個時候早已開始做女紅了。
要知曉爹爹等京察一過,就可能要回京敘職,到時候京中有祖父母,伯父母還有外家傅家也回京了,她都要送針線的。
麗姝還真沒這麼想,她提前回來之後,就隨胡媽媽習針線,胡媽媽最得意的大作就是《江南織繡牡丹圖》,她的繡法則是突出繡工精細,不露計跡為主,因此,胡媽媽對麗姝的要求也非常高。
她還特地放了一個小白瓷魚缸,裡麵放了兩條金魚,讓麗姝閒暇時,就看這兩尾魚,歇歇眼睛。
胡媽媽笑道:“姐兒,聽聞等會兒有嬤嬤教你,你怕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我若用心,教我的人自然不會怪我,我若不用心,那位嬤嬤教訓我也是應當的。”麗姝也是笑。
這胡媽媽雖然教她刺繡,但平日也和聽雪絲雨一樣照顧她,且她性情隨和,麗姝和她相處的很好,說話也就隨便些了。
胡媽媽點頭:“姐兒你也是真有誌氣,我那孫兒若是像你這般,我也就什麼都不說了。”
下半晌,祝嬤嬤過來西院,她頭一件事情就是進來麗姝房間,顯然,她也嚇了一跳。因為麗姝房中,看的出來名貴的擺件並不多,卻四處都擺放著書,連床上的枕頭旁都放著幾本書。
房間裡並沒有香薰,甚至她的衣著都是非常普通的料子,看的出來她並不是很愛身外華物,倒是很喜歡看書。
隻是……
祝嬤嬤想但凡讀書的人,心裡總會有一股堅持,可男人最愛的還是柔順的女子。
柔順的女子也許無才,但隻要順從,就對男人而言是好女子。
遐想之際,麗姝則靜靜的,不發一言,這讓祝嬤嬤心生好感,她不由道:“姑娘您才六歲,就已經這般聰穎伶俐,平日裡姐兒歡喜做什麼呢?”
“不過是隨我母親讀書,現下上了私塾讀書,做做針線,看看書罷了,倒也沒什麼特彆的。是了,我聽說您一路從京裡南下,您身子可好?”麗姝笑問。
祝嬤嬤暗自點頭,會說話會聊天不冷場,這樣就很好了,她不禁道:“我還好,年輕的時候我就是從南直隸坐船上京的。”
那時先帝選秀,祝嬤嬤也是被送進宮,隻是沒被選上妃嬪,就做了宮女。
祝嬤嬤也沒有像教書的老夫子,一上來就各種背,她則是跟在麗姝身邊,慢慢浸潤她,正所謂“養移體居移氣”。
這學規矩不是十全大補丸,一下猛學就學的好的。
必須得在這個環境下浸潤,才能培養出一位十足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