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沐珄驚魂未定,下意識地拔出擱在床邊架子上的劍。
幾番纏鬥,雖高下未分,但幾日奔波的寇沐珄仍感覺略有些吃勁。
來者不善,招招直逼要害而來,顯然並一般非江湖盜寇,而是要取他性命。
“你是何人?我與你究竟有何仇怨?”寇沐珄見縫插針地低聲詢問。
“哼,我已在此恭候多日,不為仇怨,就為取你二人性命!”
黑衣人沉聲回應,強硬而自信的口氣絲毫不留餘地,但心裡卻暗自嘀咕,這寇家三公子素來未聽聞有什麼聲名在外,卻沒想到功夫倒還不錯,也不容小覷,看來任務說明裡的描述還是略有偏差。
“好大的口氣!你既然勢在必得,還懼怕自報家門嗎?”
“廢話少說!”
寇君則朦朧中聽到動靜,翻身起來,抓起短劍輕輕地踱到門邊,借著微弱的爐火,發現三哥寇沐珄正與人纏鬥,那黑衣人招式狠辣,而連日勞頓的寇沐珄已略顯頹勢。
她猛得一陣腹背發涼,沒想到竟會有人想要對她和三哥下手,卻不知是何緣由。寇君則不由地想到了那些京城裡的傳聞,心下一涼,捏了捏握在手中的針匣,卻不敢冒然扣下機關。
這個看似普通的針匣,是小時候待在溫家時,溫爺爺給她做的防身暗器。出門之前,她就給針匣換了針,裡麵的針是喂過毒的。
但這個時候,三哥與那黑衣人太近了,那一簇毒針放出去,隻怕會誤傷到三哥,她必須尋找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和角度。
寇君則握著短劍悄悄出了裡間,趁著二人纏鬥迅速移到窗戶邊,猛地打開了窗子,翻身出去的時候低喊了一聲:“三哥,快走!”
寇沐珄聽到喊聲,脫身飛出窗戶。那人緊追不舍也衝了出來。
外麵又下起了雪,雖然不大,地麵上卻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白茫茫的映照得大地一片微亮。
萍水鎮並不是很大。很快,二人就將那群追不舍的黑衣人引到了鎮子外的小樹林邊。
寇君則聽著後麵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猛的一個轉身,迅速對準了追上來的人扣動了扳機。一簇毒針帶著寒光飛了出去。
那人悶悶地“哼”了一聲,往前一個踉蹌,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用力地握著劍支撐著自己,另一隻手摸索了幾下身上中了毒針的地方,抬起頭痛苦萬分地說到:
“你到底是誰?寇家小姐不是久病不愈嬌弱得很嗎?為何還有這般功夫?”
寇君則哼出一聲冷笑,努力讓自己鎮靜無比:“這話不應該是我來問你嗎?寇家的病嬌小姐倒是如何得罪閣下了,竟要招來這殺身之禍?”
那黑衣人的喘氣聲明顯開始加粗,半邊身子已經開始麻木了。
寇沐珄劍指黑衣人咽喉,冷聲逼問道:“說,你到底是何人?受誰指使?”
“哼!”
黑衣人不懼威逼,絲毫沒有透露的意思,看上去是抱了刺殺不成便以死謝罪的決心的,卻不知是哪家豢養的死士。
寇君則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黑衣人,屏息聆聽著他的喘氣聲,以判斷他的中毒情況。
那黑衣人的氣息終於開始發抖了。寇君則與寇沐珄交換了一下眼神,小心翼翼地往黑衣人近身靠了靠。那黑衣人已是苟延殘喘,並沒有任何動作。
下一秒,寇君則深吸了一口氣,伸手便去扯他的麵罩。
就在這一瞬間,明晃晃地一道白光掃過,劍起雪飛,直直地向著寇君則而來。
“小心!”
寇沐珄喊出這兩個字的同時,一個回旋,攬住寇君則便向旁邊滾了過去。劍尖堪堪從寇沐珄腰間劃過,腰帶“呲”地斷成了兩截,一股切膚之痛迅速地流遍了全身。
那黑衣人還保持著揮完劍的姿勢,噗出一口鮮血,終於氣絕,一頭栽倒在了雪地裡。
寇沐珄翻身起來,一手捂著傷口,一手將寇君則拉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翻,急切地問道:“赬兒你沒事兒吧?”
寇君則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有些磕巴地回了句“我沒事”,卻看到寇沐珄落在地上斷了的腰封,彎腰撿起來有些緊張地反問寇沐珄:“三哥你受傷了?”
寇沐珄搖頭道:“無妨,一點皮肉小傷而已。真沒想到,那人竟在將死之時最後奮力一擊,為了事主也是拚儘全力了。”
二人最終沒有從黑衣人口中套出任何信息來,現在他已經挺屍了,也隻能從屍體上尋一尋是否會留有蛛絲馬跡了。
有了先前那搏命一擊的前車之鑒,兄妹倆更多了一份小心,確認再三之後,才將那人的屍身翻了個個兒,仰麵朝上,扯掉了他的麵罩。
寇沐珄從身上翻出火折子,借著微弱地火光,兩人湊近了那人的臉。
寇君則看清了那張臉時,她驚愕了,仿佛猛然間受到了沉重一擊,整個人頹然地跌坐在了雪地上,眼裡漫起了水霧,口中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道: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