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兄過講啦!能為恩師儘綿薄之力,也不枉恩師半生教導,但願恩師泉下有知,能夠安息。真沒想到讀書人中竟有此貪財好利之輩,為謀錢財枉顧八十三口性命,真是慘絕人寰。”
鐘子初聽著,麵兒上讚同,心裡卻喟歎不已。
寇太傅博學智慧,在太子殿下身上耗費無數苦心,最後也不過教出這麼個不成器的學生,空有一顆仁善之心,卻毫無處事之智,也無怪乎茹嫣都對這位太子哥哥視如敝履。
倘若恩師泉下有知,他嘔心瀝血教導的學生竟讓他蒙冤而逝,隻抓了個替罪之羊,而真正的幕後凶手卻逍遙法外,定要脫下鞋子好好地抽他一頓還差不多。
幾番交談,鐘子初便輕而易舉地從太子這裡了解到了捕獲王甚時的情形,此人竟毫不避諱地將贓物藏匿家中,被捕之時亦無懼怕之色,如此可見,他恐怕對東窗事發早有預料。
鐘子初翻開案件卷宗,乍看上去,那自圓其說的供詞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可在鐘子初的仔細地分析研判之下,卻發現這看似完美的案卷根本經不住深入推敲。
這個王甚到底是什麼人?他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勢力?而這寇府之中,是否也被安插了彆人的眼線?
想到此案犯離問斬還有些時日,鐘子初說動了太子,帶著他見到了關在大牢的王甚。
他屏退了其餘閒雜人等,低聲逼問道:“王甚是吧?你到底是什麼人?與寇家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定要滅了寇家滿門?”
“我本為謀財,不為害命,縱火隻是為了銷毀痕跡而已!寇家滿門被滅,也隻是時運太差,全憑天意啊!”
“哼,好一句全憑天意!你蒙得了彆人,可彆想蒙我!若真圖財,又何必選在除夕夜這樣合家團圓的日子裡?這樣豈非更易暴露?況且僅憑你一己之力,又如何能上寇府八十三口齊齊死亡?那麼些財物,也不是一人之力能一夜之間藏匿的。”
鐘子初一語道破關鍵所在。王甚聞言,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複了平靜。
“我存心謀財,必然是及早做了準備。哼!隻不過沒想到官府這回倒是查得迅速,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看來我還真是賤命一條,即使得了這外財,也無福消受啊!”
鐘子初冷冷地哼笑了一聲。之後,無論他再怎麼誘導問詢,王甚都閉口不語,鐵了心等候赴死。
鐘子初見狀隻得作罷。看來想要徹底挖出這背後的隱情,還得另謀蹊徑從長計議。
從太子府回來,鐘子初便想到了王甚的老父親,於是又匆匆地趕到了王老頭家中。
王老頭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擊,原本就瘦削而佝僂了的身子如今已是形容枯槁,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鐘子初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臨走之時,心下一動,留了個人在此處盯梢。
入夜時分,果然有人遮蒙頭麵,一身夜行裝扮,偷偷摸摸地翻牆進院,闖入了王老頭的屋子。
王老頭黑暗中被驚醒,猛然間看到一襲黑影出現在自己麵前,剛驚得大叫出一聲“你”,就被那黑影捂住了口鼻。
那人似乎並非要對王老頭不利,而是扔下一袋銀錢,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
“王老頭,你兒子心疼你這條老命,識相點,抓緊收拾收拾,帶上這些銀錢速速離開扶翠城,找一處遠鄉僻壤安度晚年去吧!卯時從西門出城,不會有人為難於你!”
那人說完,絲毫未留給王老頭一絲多問一句的機會,便飛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人沒有想到,他的一言一行,全被躲在暗處的鐘子初親信銅雀給掌握了個一清二楚。
銅雀速速地向鐘子初回稟了所見所聞。鐘子初唇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暗中跟上王老頭,見機行事。切記保住此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