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一怔,沒料到他喊得是她。
她指尖攥著背包肩帶,在莊嬌芫和孟真吃人的眼神下,被賀郗禮拉到他身後。
握著她手腕的手很燙,將她肌膚的濕意牢牢地攥進掌心裡。
溫黎心臟漏跳一拍,渾身發起熱來。
雨消失了。
她抬頭,賀郗禮將傘全部打在她那側。
眼前一黑,他摘下棒球帽蓋在她腦袋上,溫黎微微仰頭,看到他深邃冷硬的輪廓,和突出鋒利的喉結。
他斂下眼低頭看她,表情淡淡,喉結上下滑動了下,聲線從胸腔震出來:
“跟我走。”
莊嬌芫滿臉詫異,沒想過他會管這件事。
孟真眼睛黏在賀郗禮握著溫黎的手腕上,攥著傘把的手泛白:“看吧,他就是護著她,早知道應該早點把她拖走,狠狠收拾她一頓。”
“要你多嘴!”莊嬌芫單手抓住她衣領,眯著眼看她,臉色鐵青,“我告訴你,我這事不能讓賀郗禮知道,懂嗎。”
哪個男生會喜歡霸淩的女生?
孟真被莊嬌芫的動作嚇壞了,眼眸裡充滿著懼怕:“我,我知道了。”
莊嬌芫奪走她的傘,朝著賀郗禮跑去。
“賀哥,我真的是在跟她聊天,你不信,你問問。”莊嬌芫從賀郗禮右側,跑到溫黎左側,“溫同學,你說是吧?”
溫黎抿著唇,雨珠順著光潔的額頭沾在她眼睫。
賀郗禮攥著她的手腕,無視莊嬌芫往前走。
“賀哥,你理理我啊。”
賀郗禮停下腳步,垂著眼皮看她,一雙眼透著冷與冽:“你煩不煩。”
全然沒有平時浪蕩散漫的模樣。
莊嬌芫咬著唇,妖豔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馬上就要考試了,我在這兒等你。”
“剛才我真的隻是和溫同學聊幾句,賀哥,你彆多想。”
莊嬌芫看著兩人的背影,偏頭對上淋雨走來的孟真,黑著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賀郗禮也來參加初試!”
如果早知道他也來,她是絕對不會在這兒對溫黎出手的。
孟真緊張地無以複加:“我們不一級......所以不清楚,下次,下次我一定把有誰跟賀郗禮關係近的女生消息遞給你。”
莊嬌芫冷眼看她:“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等賀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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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郗禮一路帶著溫黎在附中校園裡走,雨下得比剛才還要大,隻是溫黎一滴雨也未曾淋到過。
傘並不大,他離她很近,溫黎甚至能感受到賀郗禮所有的溫度,所有的氣息,手腕仍被他攥著,像是將她嵌進骨肉裡。
“太大力了......”溫黎掙脫不了,隻好用小拇指輕輕勾了勾他的手:“疼。”
賀郗禮似乎僵了下,他斂下眼皮,直直地盯著她,嘴角的笑顯得又痞又壞:“溫黎,你勾我呢。”
溫黎鬼迷心竅地點了點頭。
他鬆了一瞬,沒有他掌心的溫度,冷意襲擊而來,溫黎打了個寒顫。
賀郗禮低頭,她的皮膚白得幾近透明,腕骨上明晃晃地印著他的指印,紅色的,異常明顯。
他眼眸漆黑而深,笑得有點磨人,嗓音低啞得人耳朵發麻:“你怎麼這麼嬌啊,稍微碰一下肌膚就泛紅。”
溫黎渾身發燙,從耳朵燒到臉頰,然而沒等她開口說話,手腕再次被他掌心握著,和方才不同,很輕,很輕,像是怕她融化的力道。
燥熱又悶濕的雨季一向不是她喜歡的天氣,可是從今天起,溫黎喜歡上了下雨天。
溫黎被賀郗禮帶到了附中的衛生間門前,茫然地看著他收了傘斜放在一側,不明白他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賀郗禮脫掉外套,拉鏈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明顯,溫黎莫名緊張起來。
他身上隻剩下件黑色短袖,裸在外麵的手臂帶著少年荷爾蒙的氣息,結實又有力量。
她的頭頂突然一黑,他的外套擋住她的視線。
溫黎輕輕拽了下外套衣角,一雙杏眼暴露在賀郗禮的視線之內,他淡道:“外套脫了。”
溫黎反應慢半拍,見周圍空無一人,她下意識攥著拉鏈,瞪大了眼。
賀郗禮胸腔震出低低悶悶的笑,嘴角上提:“想什麼呢,你外套這麼濕還怎麼穿,先穿我的。”
他挑起一側眉,那模樣壞得要死:“還是說你想跟我發生點什麼。”
溫黎憋得臉泛紅,無法回答他的問題,過了會兒,她問:“那你不冷嗎?”
賀郗禮單手插兜,嗤笑一聲:“我一大老爺們怕什麼冷。”
“在這等著。”
他看她微濕的發梢,撂下一句話,撐傘走進雨幕。
溫黎在原地站了會兒,去衛生間將濕漉漉的外套脫掉,裡麵隻有件內衣,悶潮,身上黏黏的。
猶豫了會兒,她最終還是穿上賀郗禮的外套,一股清冽的柑橘味道撲入鼻中,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等她走出去,賀郗禮已經回來並將傘合上,他站在她身旁,視線落在她身上。
因為下雨,溫黎臨時將牛仔褲換成百褶裙以防被雨水濺濕褲子。他的外套在她身上顯得很大,將將蓋住她挺翹的臀落至大腿根部,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
冰冷的雨滴順著她一雙白玉凝脂的腿往下緩緩滑落,形成一道道晶瑩剔透的露痕。
溫黎察覺到賀郗禮熾熱又直白的目光,心緊了緊,局促地縮了下,斂下眼睫。
低頭的瞬間,她頭頂的棒球帽被摘下。毛茸茸又乾燥的觸感在她腦袋上,溫黎睫毛抖了抖,看著賀郗禮拿著毛巾慢條斯理地給她擦拭頭發。
他睫毛又長又卷翹,抿著唇,冷硬鋒利的輪廓此時帶著絲認真,一向透著壞的眼睛多了幾分柔和。
就在賀郗禮半蹲下,想用毛巾給她擦腿時,溫黎徹底回過神來,紅著臉連連擺手:“我自己來。”
心跳聲異常瘋狂。
他怎麼能對她這麼好。
溫黎甚至生出了一丁點他對自己是有好感的幻想,她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羞恥。
“嗯。”
賀郗禮啞著聲,將毛巾遞給她,沒再看她,想抽支煙,掏兜摸煙盒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外套給了她。
溫黎收拾完,將她濕透的外套和毛巾裝進塑料袋裡:“毛巾和你的外套,等我回家洗洗再還你,可以嗎?”
賀郗禮:“抱歉。”
“啊?”她眼睛很大,裡麵盛著懵懂。
賀郗禮有些煩躁:“以後她們再找你,你來找我。”
溫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畢竟這事出在我身上。”他說。
僅兩秒鐘,溫黎體會到了從天堂到地獄的墜落。
原來,他是在自責,在抱歉,在彌補。
她垂眸,掩蓋又酸又澀的情緒。
溫黎抱著衣服,輕聲說:“不怪你,討厭我的人,不論我做什麼事,都會討厭。”
賀郗禮低頭看她,“嘖”了聲,虎口卡在她細白的脖頸,猛地一抬,溫黎撞上他漆黑的眼眸。
“挺直。”
“有我在呢,彆怕。”
......
考完試,溫黎還能感覺到被賀郗禮箍她脖頸的地方燙燙的,她用雙手捧著臉頰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