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什麼新家教,而是沈知遠。
從宴會之後,苗檸就沒有再見過這個男人了,他一度以為沈知遠已經不會再和他玩這些無聊的遊戲了。
“看到我寶寶為什麼很驚訝的樣子?”沈知遠把花放在桌子上後看向苗檸,他帶著輕鬆的笑意,“我就是你的新家教呀,寶寶。”
苗檸腦子懵懵的,他不認為在知道沈知遠是什麼人之後韓家夫婦還會讓沈知遠給他做家教,但是沈知遠這樣說……
“媽媽說,做家教的是留學回來的老師叫威廉。”苗檸蹙眉,“你是威廉?”
“寶寶,你覺得我是威廉嗎?”沈知遠說著,甚至掏出來一本教師資格證,“看看就知道了。”
苗檸:“……”
教師資格證上赫然是沈知遠的照片和威廉兩個大字,甚至還是高中教師資格證。
彆太荒謬了,苗檸盯著那本教師資格證,“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寶貝,我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沈知遠手指著鋼印,“看這裡,是真的呢。”
苗檸對沈知遠那句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不作評價,但是他看著威廉兩個字好半晌才說,“名字?”
“一個人有兩個名字也是正常的吧?”沈知遠無辜極了,“畢竟我在國外長大的寶寶。”
苗檸:“……你在國外長大你還想著去考個教師資格證?”
“人一無聊就什麼都想做,我不止有教師資格證我還有廚師證、執業醫師資格證……”沈知遠數了不下七種證後,眼底含著笑意靠近苗檸道,“我以前隻是覺得無聊,所以要考來玩玩,但是現在真的用上了,看起來這個世界對我也不是那麼不友好。”
苗檸:“……”
“寶寶,上一次請你幫忙,說好要告訴你的事情還沒有告訴你,現在說也不晚吧。”沈知遠的手指差一點就捏上苗檸的耳尖,又硬生生克製住。
苗檸瞥了他一眼。
沈知遠低笑一聲收回手,他沒有再刺激苗檸,卻慢慢地講述著自己的過去。
“我的母親和那個男人並不是自願結婚的。”沈知遠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在講述著彆人的故事,“她是被逼迫嫁給那個男人的,那個男人不顧她的意願,對她實施了婚內□□所以她懷孕了。”
可想而知,沈知遠並不是在期待中出生的。
父親因為母親的不順從連帶著也厭惡沈知遠,所有的童年是在母親的忽視和父親一聲聲的怒罵時常伴隨著拳打腳踢中過來的,與此同時,肖家的人也認為他是一個賤種,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他一點善意。
這個家族把人性的醜陋展現的淋漓儘致。
直到沈知遠七歲的時候他們離婚了,因為母親並不重視他,所以他的那個父親也不想要他,他被判給了母親,跟著母親一起出國了。
出國了,童年的噩夢卻還在繼續。
或許是因為遠離了肖家,母親展現出了對沈知遠的愛意,但是這份愛意沒有幾年又消失了。
母親染上了毒癮,發作的時候掐著沈知遠的脖子讓他去死,但是清醒的時候又心疼地抱著他說對不起。
反反複複,沈知遠被折磨了很久,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父親。
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所以毀了他的母親。
“後來我把媽媽送去戒毒所了,她出來之後告訴我,讓我一定要毀了肖家。”
“其實她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
“畢竟那個男人甚至還想對我下手。”沈知遠甚至露出一絲笑意,“寶寶,你說我怎麼能放過他呢?我可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在國外的二十來年,我一直在籌謀著。”
苗檸一時無話,他的童年和沈知遠比起來很幸福,姥姥很愛他,即便是跟著乾活他也會覺得很辛苦。
他從小到大沒被打過,也沒被罵過,生活苦了點,但是有人愛他。
跟沈知遠完全不一樣。
“我不認為我的母親生我下來一定要愛我,她也是受害者,後來她也愛我了,但是我沒有辦法做到絲毫不介懷地愛她。”沈知遠垂下眼,“我甚至會惡意地揣測,她愛我隻是想讓我長大後替她複仇而已。”
苗檸手指蜷縮了一下,他輕輕地拍了拍沈知遠的肩,當做安慰沈知遠,但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沈知遠寥寥數語中,苗檸無法想象沈知遠經曆了什麼,他恐懼於可能無法改變會死亡的未來或許在其他人看來也無法理解。
沒有經曆過的事情,人總是無法真正的共情。
但是拍肩那一刻,苗檸像是在安慰幼年被忽視的小孩,與現在的沈知遠無關。
“你就拍拍我,都不抱抱我嗎?”沈知遠得寸進尺,“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
苗檸有些疑惑,“你需要彆人覺得你可憐嗎?”
苗檸以為,像沈知遠這樣的人,彆人可憐他可能會讓他覺得很惡心。
“不需要彆人,需要你。”沈知遠把苗檸擁抱,他的臉埋在苗檸頸窩,呼吸微沉,“寶寶,我希望你能可憐我。”
苗檸愣了愣。
“我從來沒有和彆人說過這些事,我想告訴你,想讓你了解我。”沈知遠聲音輕了下來,“想讓你因此同情我,可憐我,對我有幾分憐憫。”
苗檸垂下眼睫,他再次輕輕地拍了拍沈知遠,“你的經曆很令人同情,但是抱歉,我沒有可憐和同情你。”
“真是一句謊言都不肯和我說啊,寶寶,實在是冷酷無情。”沈知遠說。
“沒錯。”苗檸回答,“我就是冷酷無情,所以喜歡我也好,對我好也好,我都不會感動。”
“寶寶又在說謊了,嘴上說著自己冷酷無情,但是我抱你的時候你沒有推開我,是在安慰我吧?”
“不,我安慰的不是你,來都來了,好好上課吧。”苗檸推開沈知遠,麵無表情,“沈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