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睡新房,喝蛋花(1 / 2)

其實林長喜想起來,也有些唏噓的。

以前他還沒成家的時候,二哥在外麵也沒影兒,他和大哥在家裡支撐著,那會兒感情也挺好。

那時候怕土匪或者白狗子來家裡了,他和大哥都是整晚的不敢睡覺,輪著守夜。真要有動靜就得趕緊帶家裡人躲起來。

不得不去縣裡換點糧食的時候,都要提前交代好如果出事了,誰跑,誰擋著。家裡總要有個壯年的男人撐著,總不能都死了。

那時候真沒這些計較。都是為了這個家。

可這日子好起來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娃兒了。有些事兒仿佛是順其自然了。

特彆是二哥回來了。他出息了,是家裡的貴人了,就不光是他們的兄弟了。

他和大哥對二哥的態度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說話都要很注意。然後又希望能得到二哥的幫助。

大哥得到多少幫助,他就要得到多少。生怕自家少了。

這慢慢的,心思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計較得多了,感情也就越淡薄了。

林安安沒管家裡人啥想法,等吃飯的功夫,她就進屋去了。

她進的是林奶奶的屋裡。因為她是和林爺爺奶奶一起睡一個屋裡的,就在房間角落裡麵搭一個小床。

林家這幾年生活好,也陸續的給孫子蓋了房間。但是女娃兒是沒單獨的房間的。因為以後總要嫁出去,沒必要起那麼多房子。隊裡也都是這麼乾的,誰家也不會給女娃子單獨留個房。

堂姐林萍萍睡的那屋還是屬於林有軍的,隻不過大伯娘知道給閨女安排,所以讓兩個兒子先睡一個屋子,讓林萍萍單獨睡一個屋子。因為她清楚,林有軍要是去參軍了,肯定不回來的。等以後回來了,閨女林萍萍也出嫁了。這麼安排也礙不著啥事兒。沒必要讓閨女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林安安就沒人替她考慮了。她小時候是奶奶孫銀花帶著睡覺的,長大之後就沒挪過窩,頂多就是給她單獨在房間角落裡麵搭個鋪。也沒人考慮她一個大閨女沒房間咋樣。

哪怕知道隊裡裡彆人家也有這樣的情況,孫子孫女和爺奶擠在一塊兒,可是這事兒發生在林家,發生林安安身上,就讓林安安很不爽快。因為這又是一個全家都好,就我不好的狀況!

她草草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往外搬走。

都不用多遠,就在隔壁屋。這屋子和林老頭林老太的房間一起,都在院子東邊。

房門也沒上鎖,就用一個木棍插著。這年頭鎖也是稀罕物,反正也沒人隨便進屋,也就沒那麼講究。這也就方便了林安安了。

林安安拿下木棍,直接進屋。

屋裡很乾淨,還刷了石灰呢。

這是當初為了歡迎她的繼母徐月英,‘隆重裝飾’過的。這幾年沒咋住人,不過得空就有人收拾,自然也維持乾淨。

林安安直接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林萍萍看到這個場景,立馬就鑽廚房去了。過了一會兒。孫銀花憤怒的聲音又傳來了。

老太太蹬蹬蹬的就來林安安的新房間了,見她床都鋪好了,氣得直接過去要掀起她的床,“誰讓你來這屋睡的?”

林安安道,“我爸媽的房間,我咋不能睡?”

“那屋以前早就拆了。”

林安安的媽薑玉華就是在那個屋結婚生的孩子。後來林安安的爸再婚,家裡條件也好了,就把那老屋拆了重建。也就是現在這間屋子。

“後媽不是媽?”林安安問道。

孫銀花氣得咬牙,“你這孩子是不是非得鬨得雞飛狗跳的?剛剛鬨就算了,這還鬨?”

“我這不是鬨,我這是爭取我自己的權利,我爸不在家,他的房間我就能睡。再說了,他們回來也不睡這屋,空著不浪費?”

她後媽受不了農村的蛇蟲鼠蟻,也受不了旱廁,這些年少數回來的兩三次,都是住縣裡招待所的。

這屋可不就是一個擺設嗎?

“那也不行,你一個女娃兒,咋能睡這屋呢?”孫銀花指著她的鼻子道。她的心裡,這樣的好屋哪怕是空著,也不能給女娃兒住。而且以後老二回來了,看著家裡連空房間都沒有,那心裡有啥想法?

林安安覺得老太太可能沒搞清楚現狀。

她道,“奶,你得明白,這都是你們逼我的。我老老實實的,你們都不讓我好過。現在我就自己爭取了。”

林安安說著直接坐床邊上,四平八穩的看著孫銀花,“我現在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見。我隻是想在活著的時候吃好點,穿好點,住好點。該我的,就給我。我爸不在家裡,他的東西就得給我。要不你打電話去部隊,問問我爸的意見。”

“你咋啥事兒都要打電話去部隊呢?”孫銀花真是被這個孫女氣死了,活脫脫一個滾刀肉。

以前那麼老實的一個丫頭,咋就變這樣了呢?

“誰讓我爸在部隊呢,他要是在家,我就直接問他了。反正以後我就住這屋了,你要是擔心我爸不同意,等他啥時候回來,他親口讓我搬了再說。我估計得有個幾年吧,他幾年沒回來了?”

孫銀花:……

“我話放這裡了,今天不讓我睡這屋,明兒我就去睡縣政府門口。”

孫銀花氣得老手都要抖了,偏偏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狠狠瞪了林安安幾眼,然後出去搬救兵。

三嬸朱小蘭趕緊從廚房進自己屋裡躲著了。吳秀紅聽了婆婆的話,想了想,還是過來勸。

經過今天的事兒,吳秀紅看出來了,這侄女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了德性了。

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家裡人拿她是真沒辦法。

動手沒法動手,餓也不敢餓。罵了更是沒用,人家壓根不在乎。

彆的小姑娘被家裡人罵幾句,就啥都不敢反抗了,這個侄女就是滾刀肉,啥也不怕了。

也是,老二和前二弟妹也不是泥人,閨女咋樣也不可能真的是個泥人的。

這估計是真的性子上來了呢。

吳秀紅也不準備發脾氣了,就準備安慰一下這孩子,順便說幾句好話。

“我也知道你生氣,覺得這次不護著你。可你奶也是為了你爸好。你要是委屈,說出來了家裡人都知道。可你也犯不著一直讓她生氣,是不是?你的人生還長著呢,以後還要嫁人,名聲壞了咋辦?嫁人之後,不得靠著家裡人撐腰?鬨僵了對你也沒好處啊。你聽我一句勸,為了你好,咱就彆鬨了。聽話啊。”

這話看著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實際上就是威逼利誘。

對林安安來說,對付這樣的人,就是一力降十會。

林安安道,“醫生說我可能會有後遺症,我想著以後我也不好嫁人了。反正一人吃飽就成了,不管彆的了。”

吳秀紅噎了。白說那麼多話了!

“大伯娘,我知道你過來是要說啥,你啥也彆說了。前天我從山坡上麵滾下來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要活不成了,醒來之後我就想著,能醒過來真是算我走運了,這要是沒醒來咋辦?長這麼大一天好日子沒過,以後哪天出事兒咋辦?還不如趁著我活著的時候過得好點兒。我本來還沒下狠心,今天柴大寶和馬家根他們這一鬨,我奶這個態度,還有家裡人的反應,我算是下決心了。都不在乎我,我就自己在乎自己。”

吳秀紅趕緊道,“彆瞎說,你還年輕呢。”

“這誰說得準呢,之前就能撞暈過去,現在還有後遺症呢。你放心,我也不貪心,就隻要該我的那一份兒就好。”

“回頭我見著我爸了,我不會告訴他,大伯從公社去買點兒棗泥糕回來,都躲著我呢。”

吳秀紅的臉頓時僵住了。這種事兒一般都是心知肚明的,哪有直接說出來的,再厚臉皮的人,那也是有些沒臉的。

“你看錯了……沒這回事。回頭我問問你大伯,他是個粗心的人……我先出去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