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運焦躁地在房內走動,看到不斷有護衛湧上樓後,才稍微放下心。
他在廊廳內踱步,匆忙地讓下人收拾起屋內的狼藉。
門外噪聲大喧,有賓客的尖叫聲,也有打鬥中護衛從高樓墜落的聲響。
聽聞來闖醉風樓的隻有一個人,石亨運逐漸冷靜下來,多年經商的經驗讓他開始思索起等會兒官兵來後他該怎麼打點事宜。
他為商這麼多年,背靠尹家,在朝廷中的關係網可謂密不可透,對方隻有一個人,當不足以為懼。
隻不過對方顯然壞了他的生意,讓他惱怒起來。
石亨運沉著臉走到門前,剛想推開門——“砰”得一聲,廂門外一個護衛被砸到門上,緊接著一串血濺到了門上的紙上,石亨運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對方不是隻有一個人麼?
石亨運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殺到了門前?
再一道血濺上門上的梨花紙後,門外變得十分安靜。
石亨運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邊早就無人,下人們已經帶著孩童從偏廳逃出了,而其他護衛也已然護送淳貴妃和王文汀出去。
他咽了咽口水,轉身想往偏廳的方向跑,但就在那一刹那,一把劍穿破梨花紙,徑直紮入門內,紮向石亨運的眼睛方向。
“啊”得一聲,石亨運嚇得跌坐到地上,適才劍尖離他隻有咫尺之近,嚇得他後怕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門被推開,而後又在“吱呀”聲中被關上,整個屋子變得昏暗起來。
石亨運順著來人的鞋往上看,先是看到被染紅的裙擺,而後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尹書韞低頭往下看,“舅舅,彆來無恙。”
尹書韞滿身沾血,臉上也被濺上了血,血珠不停地從她的側臉往下流淌,她緩慢地擦拭著,卻把臉擦得更紅了。
“你、你、你...”石亨運手指向尹書韞,手指不停顫抖,“怎麼會是你?!”
“這裡動靜這麼大,官兵們估摸上馬上尋來了,舅舅,我長話短說,”尹書韞將劍橫向石亨運的脖子,“我知道你把我在河東的父母綁走了,他們現在被關在哪裡?”
“怎麼會是你?!”石亨運滿臉驚愕,語無倫次起來,“你怎麼會劍...你是尹家人啊,為什麼要亂我的生意...你在乾什麼,你瘋了麼?你之前在尹家,都是在藏拙麼?你到底是什麼目的...你現在...”
石亨運甚至開始推起自己脖子前的劍,“快把我放了!你在乾什麼?尹家人知道你現在乾什麼嗎?你個瘋子,到底在乾些什麼?”
他還想站起來,但脖子上的劍突然一緊,一條血線橫亙在他的脖子上,讓他突然安靜下來。
“舅舅,”尹書韞看向他,“時間不多了,我再問一遍,你把我的父母關在了哪裡?”
石亨運嘴唇顫抖,垂眼看向自己已經破開皮肉的脖子,震驚而惱怒的情緒逐漸退下,恐懼慢慢從他的脖子處往上爬。
“你的爹娘...被你的母親,也就是王文汀關在了...晏藏館的地下,他們還活著,還活著!”
“晏藏館...”尹書韞在心中默念名字,印象中尹雲觀總是去晏藏那條街買宣紙。
石亨運趕忙道,“當初你的父母不是我抓的,是王文汀...她說你的身世需要掩藏,需要把他們滅口...”
“然後你就趁此機會做生意,”尹書韞握緊劍柄,“要把他們做成人肉羹?”
石亨運聳起脖子,不敢說話,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性命竟然被尹家的一個養女握在了手中。
“人命在你們心中,到底算是什麼?”
“你...你先冷靜,你不要傷了我...我答應你,隻要我一回去,我肯定會把你的爹娘給放出來...我、我會給他們磕頭!”石亨運轉動著眼珠,開始動起腦子。
尹家這個女兒絕對不能留,等他一脫身,他定要找人斬草除根!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綁你的父母,”石亨運胡亂編道,“我本也想把你的父母給送回去,誰曾想道前腳我剛回都城後腳河東就爆發了瘟疫,這天災人禍,始料不及...”
“河東的瘟疫不是你乾的?”
“姑娘啊,瘟疫這種事,就算是石家,也沒有這麼大的手筆。尹姑娘,”石亨運道,“綁你養父母是我不對,回去你怎麼罰我都行,但你不能傷了我,這門生意你也不能說出去,石家和尹家命脈相連,如果你說出去了...”
“我現在就去晏藏館,”尹書韞打斷他的話,“能直接提人麼?”
“當然能。”石亨運連忙點頭。
“給我信物,我親自去提。”
“我陪著你一起去,他們一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