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自己日後要用的人不能不料理清楚,首先那等心大的、過於上進的就得挑出來,她這大鹹魚身邊隻能放其他小鹹魚,否則惹出亂子來很影響她的生活。
程婉蘊總算打起了精神,拿出當HR的心態,一一篩選。
她挑了兩個貼身伺候的大宮女,翠兒算一個;另外兩個今年才進宮的,年紀實在太小,就讓她們專門在外頭傳話、跑腿。
四個宮女原來的名字都不統一,程婉蘊做主都給改了,兩個大宮女,翠兒改叫青杏,另一個改叫碧桃,其他宮女也都改為水果輩的。
另挑了兩個做管事的太監,添金算一個,另一個是從粗使太監裡頭挑上來的,程婉蘊見他談吐文雅、不卑不亢,細問了才知原來這人入宮前還讀過書,家道中落又被黑心腸的舅母賣了才落得如此下場。
讀書人的骨頭硬,入宮近十年都不肯做舔狗認乾爹才會被送到她這來。程婉蘊頗感意外之喜,為他改名添銀,命他管理自己的私庫。
從保潔員突然被任命為總會計師的添銀一臉吃驚地望著她,半晌才記起跪下磕頭謝恩,聲音都啞了。
程婉蘊沒有再多言,更不再多關注他。
其實是貧窮使她膽大包天——反正她也沒多少錢,其他宮女太監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會打算盤、懂得算學的添銀這一對比簡直是高級會計師沒跑了。
程婉蘊將其他的太監也都跟著改成添字輩,添福添祿添壽,一碗水端平的同時,充分表達了她對未來的期許。
所有人都看完,程婉蘊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性子直,不愛拐彎抹角,在我這兒,我隻要踏踏實實、忠心辦差的人,我也不虧待大夥兒,若有彆的想頭的,咱們也好聚好散。但醜話說在前頭,彆弄鬼,叫我逮住了——”
程婉蘊停頓了一下,將底下人的麵孔一一看過去,開始畫餅:“我雖隻是個格格,但未必日後隻是個格格,就算一輩子隻當這個格格,我要教訓奴才的法子也有的是,有不信邪的咱就試試。”
青杏忙跪下,添金也帶著太監們磕頭,說話都還算機靈的:“奴婢/奴才打今兒起一心隻有格格,自當全心全意服侍格格!”
程婉蘊讓他們跪了會兒,才笑眯眯地叫起。她這麼個小院,當個初創小公司來管理正好,要想躺得舒服、躺得安心,規則跟製度是首先要建立的東西。
警告完,程婉蘊便轉而和顏悅色地了解每個人的家庭情況和入宮經曆,平易近人地跟每個小宮女、小太監說話,便大致摸清楚了她這院裡人員的構成——除了添銀這麼個漏網之魚,其他全是沒背景沒經驗的應屆畢業生。
她和楊格格都是沒品級的格格,依著宮規不能帶人進宮伺候,全靠內務府撥人。但她猜想楊格格那頭的宮人成色八成比她這兒的好。
她這兒的人,在宮裡學的“專業”不是養鳥洗衣的,就是栽花種草的,還有禦茶膳房燒火的、上駟院洗馬的、武英殿修書處曬書的。
人才濟濟。
程婉蘊最後都被逗笑了。
這李側福晉怕不是收回扣了吧,上哪兒給她弄來這麼些人,什麼都伺候過,就沒伺候過人。
程婉蘊幸好沒什麼遠大的誌向,隻想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能不能乾都是其次,品行端正才是要緊的,因此也不生氣,笑眯眯賞了錢讓大夥兒都下去了,隻留貼身服侍的大宮女。
青杏躬身上來問:“格格,先傳膳還是先歇晌?”
宮裡沒有正經的午膳,傳膳也多是小茶房裡提前溫好的點心,程婉蘊算了算時辰,醒來正好能趕上晚膳,便道:“我先睡一會。”
青杏便馬上去掛帳鋪床,碧桃則替她拆頭發、伺候她換上杭綢裡衣,程婉蘊便在頗具李氏風格的紫檀千工滿雕拔步床上美美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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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配殿裡,檀香嫋嫋飄散,李氏手握佛珠,正跪在壁龕前為夭折的孩子念經超度。
金嬤嬤屏息靜氣地侯立一旁,直到李氏念完一卷地藏菩薩本願經,上過香才忙過去攙起她。
春澗端來盥手的水,李氏淨完手,坐到臨窗大炕上,背靠鎖子錦紅緞引枕閉目養神,緩了半晌才輕聲問:“如何?”
金嬤嬤一個眼風掃過去,春澗蹲了個福,帶著侍立兩旁的小宮女全出去了。
門扉輕輕合上了,金嬤嬤這才取過架子上的美|人/捶,跪坐在腳踏上,摟過李氏跪得發紅的腿,一邊捶腿一邊回稟從兩個格格院裡的所聽見、看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