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十二月,蓉城已經進入寒冬,位於蓉城下屬的彭縣更是連續下了三天的雪。
蓉城位於祖國的西南地界,這裡下雪不像北方是鵝毛大雪,細細碎碎的雪花像絨花似的。
這種雪花看似漂亮卻是實打實的凍手,而且南方的雪下下來貼在人身上很快就化掉了,不僅沾濕衣服,更讓衣服凍得像冰塊似的,冷得人骨頭都疼。
原本熱鬨的廠區因為太冷的緣故,就算下班時間也不如往常熱鬨。
唐大軍才剛從廠區出來正打算往醫院去就遇到兩個同為寧城過來援建三線的老同學。
“大軍,這麼著急去哪裡?我那裡有剛從寧城帶過來的油讚子,走跟著去拿點回家,讓家裡人也嘗嘗。”
他們這一批人是最早過來援建三線的,一開始在南山機械廠,前幾年才搬到彭縣,不知不覺在這個城市已經落戶生根十來年了。
但是心頭還是念著老家拿點東西,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自然是要帶點熟悉的味道回來。
大家一同過來三五好友之間也喜歡分享一點自己的東西。
唐大軍擺擺手,“等回頭空了再去吧,心心還在醫院,我得趕過去看看她醒了沒?”
“心心怎麼了?”
“這事兒說來話長,我這忙著呢,就先過去了。”
老同學也沒都耽誤他忙道,“那你先去。”
——————
廠區醫院這頭,周淑蘭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依舊滾燙,心疼的低聲喚著,“心心,媽給你燉了魚湯,要起來嘗嘗嗎?”她把鋁製飯盒放到病床旁邊的小桌子上,又擰了一把溫熱的帕子給她擦了擦額頭,想以此給女兒降降溫。
唐心本來就迷迷糊糊的,感覺到額頭一陣冰涼有些不舒服的“嗯”了一身,隨即轉了個身。
唐大軍這會兒也趕到了病房門口,雖然憂心女兒但依舊細心的把身上的碎雪撥弄乾淨才進病房,進門見唐心還睡著,又低聲問,“心心還沒醒?”
“還發著燒,剛才迷迷糊糊的說餓,魚湯才送過來結果又睡了過去了。”
唐大軍擔心的說,“這都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要不把人叫起來吃點。”
“讓她睡會兒吧,反正魚湯也還燙,等涼了好入口了再叫醒她。”
周淑蘭這般說著又轉頭看向丈夫,“今天你看到鄭向東沒?”
“請假了。”
“還在那個寡婦那裡?”周淑蘭一聽到陳向東請假了整個人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一樣,咬牙切齒道,“等心心醒了就讓兩人退婚,我是堅決不會同意心心嫁給他了。”
唐大軍也附和妻子的話,“行,讓兩人退婚。”雖然他和老鄭關係不錯,鄭向東還算有出息,可這一次鄭向東做的事兒也太不是東西了,一個男人什麼都好,但心不在家裡這樣的男人就不能要了。
他和心心都訂婚了,一個外人帶個口信他就能把自己的未婚妻獨自扔在冰天雪地裡,這是人能乾的事兒?幸虧還沒結婚,這要結婚了那還了得?更何況他明知道心心腦子簡單還把她一個人丟下,簡直是禽獸行為。
唐心聽到父母的話也逐漸清醒,睜開眼望著充滿年代感的病房,再次確認自己不是做夢,而是穿越了,還是穿書了。
穿過來的時候她腦子一直迷迷糊糊的,還以為是長途開車太累做夢了,結果再次睜開眼發現根本不是夢。
就在一天前她還是個旅遊博主,因為被邊疆的秋景吸吸引打算過去小住一段時間,結果才剛到目的地睡了一覺一睜眼直接成了年代文裡的一個女配,還是個笨蛋美人。
豪不誇張,真是笨蛋的那種,長得十分漂亮,可腦子特彆簡單,雖然和傳統意義上那種癡傻不同,但也是很容易相信彆人那種。
笨蛋就算了,一想到還給彆人養了一輩子孩子唐心腦瓜子就嗡嗡的。
她這一次生病也是因為她原本的未婚夫鄭向東原本要帶她去縣城買結婚用的東西,結果走到一半蘇婉寧就托人帶口信說她孩子發高燒了,鄭向東就那麼丟下原主走了,擔心原主一個人先回家被家裡父母知道責備他,就讓原主先在縣城等他,晚點他來接她一起回家。
結果他一走就沒回來,傻乎乎的原主就這麼一直坐在了百貨大樓裡等著鄭向東,等到百貨大樓關門也沒等到鄭向東。
因為援建援建三線的廠子都修在縣城下麵地形複雜的山裡,原主腦子本來就不好,天又晚了,一路摸索著回家還走錯了路。
原主家裡人也急瘋了,發動所有認識的人一路尋找,終於在半夜找到了凍暈在半路的原主。
“心心,你醒了,還難受嗎?是不是餓壞了,媽給你熬了豆腐魚湯,要先喝點湯嗎?”周淑蘭看女兒睜開眼說著話已經坐到了病床上,又伸手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唐心身後墊著,扶著她坐起來,唐大軍也十分有眼力見的把鋁飯盒遞到妻子手上。
唐心早就餓了,在百貨大樓的時候她就餓得快暈倒了,這又給昏迷一天一夜,胃都快餓得痙攣了。
她這會兒除了餓就是內心的憤怒好像掩蓋不住似的,仿佛她就是那個被鴿了凍暈的原主,也不清楚為什麼這種情緒會這麼強烈。
可能因為她還發著燒的原因,腦子也轉不過彎來,她暫時沒想通這是為什麼,看到母親手裡的魚湯,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應聲道,“好。”
還是先吃飽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