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喜還處於“癡呆”中,繁簡卻是道袍一揮,把人從薑婉容身邊帶走。
“霜華真人先回吧,收與不收,酉時送回。”
薑婉容點頭,看向謝鬆旁邊的少年,想說什麼又咽回去,接著轉身禦劍離開。
人一走,謝鬆也跟著轉道,往萬海峰煉器室走去。走出十幾米遠,未聽到身後腳步聲也不停下,隻放緩速度道:“還不跟上。”
宋元喜猛然回神,小跑跟上眼前男子,然而他跑得再快,也總是和前麵那人差著三米距離。
就這麼跑了半個時辰,宋元喜累得氣喘籲籲,前麵那人停下來了。
繁簡抽出玉簡,在管事前進行認證,隨意道:“給這小子安排一處最低階的煉器室,一切靈石花費算在我賬上。”
“繁簡真人,我不會煉器。”宋元喜懵逼,不是收徒麼,怎麼個章程不說,一上來就煉器?
謝鬆:“我今日有課,暫沒空管你,你先去打鐵吧。”
“打鐵?”
謝鬆“嗯”了聲,想到什麼又轉向管事,“租一把錘子。”
“繁簡真人,適合初煉者的錘子有兩種,大錘八十下品靈石,小錘四十下品靈石,都是上好的玄鐵精鋼鍛造,短租三個月起步。”
煉器師必須有把好錘子,但是一把好錘子猶如劍修的本命劍,鍛造的材料稀有難尋,不是每個煉器師都能配得起的。
萬海峰背靠玄天宗,煉器資源自是豐富,峰上不僅涵蓋各階煉器室,煉器的錘子也是一堆。在外麵能賣出天價的大錘小錘們,在萬海峰,隻要是煉器弟子,每天差不多花費一塊下品靈石,就可暫時擁有。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煉氣期弟子一個人出不起租費,很多兩三個一起合租,還是十分劃算的。
謝鬆自是有靈石的,直接說:“大錘小錘都要一把,煉器室內的生鐵放置一百斤。”
轉頭就交代宋元喜,“一百斤生鐵全部鍛造成熟鐵,我的課也就講完了。等我回來驗收便好。”
繁簡真人往前一步,人已經到百米開外,再一眨眼,影子都沒了。
管事開出單獨的煉器室,讓雜役弟子幫忙,把兩個錘子送過去。
路上,宋元喜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問旁邊人,“這位師兄,冒昧問個問題,把一百斤生鐵鍛造成熟鐵,一般需要多久?”
雜役弟子:“這要看個人修為,修為越高自是鍛造得越快,如果是築基的師叔,半個時辰足矣。”
“那煉氣期呢?我是說煉氣初期弟子,比如剛引氣入體的那種?”宋元喜小心問道。
雜役弟子:“師兄說笑了,剛引氣入體不過煉氣一層,和凡人又有何區彆。且看凡人壯漢打鐵的艱辛程度,一百斤生鐵鍛造成熟鐵,怎麼著也得三個月工夫。”
難怪!
繁簡真人真是好計算,整租三個月時間,是一天都不浪費呢~
宋元喜麵帶微笑目送雜役弟子離開,拖著兩隻沉重的鐵錘走近最低階的煉器室,裡頭一百斤生鐵差點晃瞎他的眼,而他身後的門正在緩緩關閉……
酉時時分,薑婉容沒等到兒子歸來,心裡“咯噔”一下,小崽子莫不是犯錯了?
宋清不以為意,“在繁簡麵前耍小心思,猶如關公麵前舞大刀,元喜若真是使小聰明,罰了也是應該。”
“不行,我得去看看,繁簡這人下手沒個輕重。”
薑婉容還沒走出洞府,杜天宇急匆匆趕來,向兩人行禮,“師父,霜華真人,萬海峰有弟子傳音,說是元喜師弟留在萬海峰做客,三個月後送回。”
“三個月,他繁簡搞什麼名堂!”
薑婉容從懷中取出傳音符,幾句話打進去,而後手一揮,傳音符瞬間消失。
不多時,另一道傳音符如風飄至薑婉容跟前,才一打開,就聽到繁簡真人和緩如流水般的聲音,“霜華真人,我布置了一點點功課,且小小考驗下你兒,於性命無憂,勿擾。”
聲調平靜,絲毫無波瀾。
“繁簡你這個……”
“霜華真人休要罵人,易怒不易修行,劍修者更應心如止水,大道至簡。”似知道後頭有罵,頓了幾息,繁簡真人的聲音又一次傳出來。
話說完,一張傳音符才徹底燃燒殆儘。
薑婉容罵人的話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憋得難受。
宋清卻是平靜,隻讓杜天宇去萬海峰打聽下,繁簡真人給宋元喜布置了什麼功課。等人走了,又一門心思安慰妻子,甚至提出去後山陪練。
那一日傍晚,雲溪真人洞府外的小半山,又一個峰尖被削了,遠遠看去山峰越發陡峭險峻,峰上圈養的靈獸也是一頓“嗚哇”大合唱。
這些“熱鬨”宋元喜都不知道,他如今在煉器室已經待了好些日子了。一開始還在算每天的日子,打鐵純當遊戲,閒來無事捶兩下,想著哪一天繁簡真人授課結束,就會領他回去。
可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對時間的概念開始模糊了,雖然煉器室內有計時鐘,但是室內見不著陽光,一切都是靠夜明珠照明,時間一長人就渾渾噩噩的。
計時鐘走完七天時,宋元喜終於意識到,繁簡真人說“打完一百斤生鐵”這話不是玩笑,不管授課時間長短,他卻真真切切要在這個煉器室內待上三個月。
恐怕還不止,如果他打鐵速度慢,這一百斤生鐵可不止要打三個月。
“人乾事兒?!”宋元喜表情都抽了。
他走到煉器室門口,試著推開門,奈何石門堅硬無比,連條縫隙都沒推動。
宋元喜四下張望,在角落找到一個蒲團,直接當枕頭墊著,扭個身開始睡覺,實則在想該怎麼樣把這一堆生鐵鍛造完。
“常規速度肯定不行,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打鐵還不如凡人壯漢,完不成事小,累死是大……”
謝鬆授課總共十日,十日後出來,第一時間去了煉器室管理處,管事見人到來,立刻恭敬喊道:“見過繁簡真人,不知真人過來有何吩咐?”
“把宋元喜所在的煉器室水紋圖調出來。”
管事拿出一枚玉簡,在架子上對比一番,而後捧著一個水晶球走回來。
“水紋圖全程刻錄,請真人過目。”
謝鬆打開水晶球,水紋圖蕩漾開來又很快清晰,室內的情況一目了然。隻見擺在火爐口的一百斤生鐵絲毫未動,畫麵裡也沒看到少年的身影。
“宋元喜呢?”謝鬆眉頭皺起。
管事趕緊轉起水紋圖角度,終於在室內某個角落找到人,宋元喜四仰八叉躺著,翹著個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表情頗是享受。
管事不由汗顏,平生第一次遇上在煉器室睡覺的。
“繁簡真人,是否需要我派人打開石門?”
“隨他去,三個月時間至,石門自會打開。”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煉器室內的一百斤生鐵全部鍛造成熟鐵,視為任務完成,石門自動開啟。
不過謝鬆沒抱指望,隻交代管事七日一次查看少年的身體狀況,確認人無恙即可。
時間過得很快,又過得很慢,原本和宋元喜一起“上下學”的小夥伴陸子期,卻是度日如年。
沒有宋元喜陪伴,每日早課後真是無聊啊,膳食堂吃飯是一個人,修煉打坐是一個人,就連帶回來的夜宵,也隻能全部進他一個人的肚子。
“宋元喜,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快吃成一個胖子了……”
陸子期每日一歎,然後抓起身邊的靈果,憤憤塞進嘴裡,嚼的嘎嘣脆。吃完心滿意足,又去膳食堂轉悠,準備為夜晚修煉捎上一份夜宵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