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堂屋小了點,而且我阿母膽小,罷了,你們還是和我去我那邊屋子吧。”賀穆蘭覺得留他們在這邊就是個錯誤,又掀了簾子,帶他們去她的高瓦房。
因為花木蘭比尋常男子還高些,那邊的屋子修的很是寬敞。
路過院中的時候,一群將士齊刷刷看向正在磨刀的花木托,直盯得他忍不住打了幾個哆嗦。
“阿弟,你在做什麼呢?”賀穆蘭忍不住還是問了。
“磨刀,殺豬,款待客人。”
眾人聞言心中一鬆,獨孤諾更是帶著爽朗的笑意說道:“花家小弟不要客氣,我們這次來隨身都帶了乾糧,不必麻煩……”
“那太好了……”
花小弟聞言一喜,家中豬羊都是他養的,一年養到頭好不容易養肥點,就等著年底開殺,這才初冬,殺了可惜。
他聽了獨孤諾的話剛準備丟刀,從屋中走到門口戀戀不舍的花父叫道:“有客人來,哪有吃乾糧的道理。我們家雖不富裕,管飽還是可以的。”
有熱羹熱飯吃,誰願意啃乾糧?聽到花父的話,十四騎士頓時笑容滿臉,先謝過花老漢的熱情好客,又看著花小弟,不住的說“有勞了”。
這些軍中漢子,竟然各個都是厚臉皮!
笑臉僵在臉上的花小弟,和剛剛哄好女兒準備去湯灶燒水的房氏,見此情景都恨不得捶地大哭一頓才好。
這……
這麼多人的飯,家裡沒這麼大的鍋啊!
賀穆蘭的屋子要大的多,而且陳設簡單,堂屋裡除了幾個賀穆蘭請人做的小板凳以外,連案幾都隻有一個。
十四騎士在門口脫了靴子,進屋席地而坐,好奇的到處打量。
可以看出,在這些人的眼裡,對花木蘭的生存環境十分不滿,尤其是幾個衣飾華美的高門子弟,除了看到凳子稍微多打量了一眼,那表情中全都是“啊呀我擦這屋子真的是花木蘭住的嗎我沒看錯吧”的表情。
賀穆蘭在他們麵前坐下,開始發聲詢問:
“我已卸甲歸田,舊日的袍澤和戰友卻依舊還在軍中效力。我曾囑咐過無事不要來鄉間找我,好好保家衛國才是正理,你們是從哪兒得來的流言,又為何弄出這麼大陣仗來找我?”
賀穆蘭是在三十歲的時候卸甲歸田的。她是軍中少有的“退役”的這麼早的將軍,她的戰友都不是女人,擊退柔然自然是論功行賞,各個高升的高升,轉文職的轉文職,在六鎮或邊軍中有了很好的前程。
如今他們、包括獨孤諾,要麼在魏帝身邊當宿衛,要麼應該鎮守邊關,這麼興師動眾弄了一票子帥哥來,肯定是有所預謀的。
她才不相信鮮卑軍中隨便抓幾個人都是這個水平呢!
要真是每個都帥成這樣,體格魁梧修長成這樣,氣度好成這樣,軍中早就到處是女扮男裝的女人了,還輪的到她當什麼“女英雄”!
“花將軍,風言風語剛傳出來的時候,花克虎參將就收到了家信。但因為當時您似乎不以為意,弟兄們也就沒過來給您添亂。”獨孤諾豎著眉頭說道,“可是後來越傳越過分,甚至連此地的頭人都寫了信傳入京中,這下子弟兄們就坐不住了。”
他一指身後十三騎士。
“這些人都是六鎮貴族之後,也有漢人高門之子,均是仰慕花將軍的人品武功,真心實意前來求娶的。”
“我並沒有用武力相迫,我也沒那本事強迫他們,所以花將軍……”
咦?
見賀穆蘭似笑非笑的看他,獨孤諾立刻意識到她笑什麼,當即炸毛地叫喚起來:“我我我我當然也是真心的!我現在也無妻!”
“大丈夫何患無妻,你會有不嫌你無趣的妻子的。”
賀穆蘭笑眯眯地送上一張好人卡。
她不好人夫啊。
十三騎士聞言笑了起來,獨孤諾麵紅耳赤,瞪著背後的羽林郎們。
“笑笑笑,笑成花兒花將軍就能看上你們不成!花將軍不要我,肯定也不要你們!”
“噗,獨孤將軍,就算不要我們,也是先不要你的哇。”
“就是就是,我們好歹沒有娶妻,發妻沒跑啊。”
“人說‘人有五長,必有一短’。獨孤將軍,你是不是哪裡短了點,所以嫂夫人不要你,和離回家了?”
“滾!”
因為賀穆蘭一身男裝,說話又幽默風趣,這些人先前的緊張一下子就飛了,氣氛也愉快了起來,連些葷段子都敢開了。
賀穆蘭眉目含笑,仿佛回到了過去和一群警隊好友坐在一起打趣的時候。
但隻是一會兒,賀穆蘭就笑不出來了。
獨孤諾先察覺到賀穆蘭臉色不對,連忙關心的問她:
“花將軍,怎麼了?”
賀穆蘭聳了聳鼻子,確定自己沒有聞錯,便指了指門口的靴子,挑眉道:
“那什麼……在我家沒這麼多規矩……”
“你們還是先把鞋履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