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瘦娟原本坐在戲迷席上,絕沒想到這個小賤人真會去院長那兒告發自己。
這跟幼兒園小朋友吵架就告老師,有什麼區彆。
而且還是惡人先告狀,她挨了打還沒找地方說理去呢。
林瘦娟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直坐成了一座雕像,心底卻在盤算著,該如何絕地翻盤。
“院裡有規定,不能帶病上台。就算你按計劃貼的是《坐樓殺惜》,這麼短的時間內,在沒有複查之前,身體也保證不了痊愈。”陳量行直接將她所有後路都堵死了。
想必不用自己強調,她也應該很清楚。
戲迷與粉絲不同,在娛樂圈裡,哪怕哥哥已經三十歲了,唱跳演技都拉胯,粉絲也會護著,說‘哥哥還是個孩子,還有進步空間,已經很努力了’。隻要哥哥立的人設是真善美,就能吹出花。
但戲曲圈不行,哪怕是‘十六歲嶄露頭角的小角兒’,隻要台上的玩意兒立不住蔓兒,也會被戲迷叫倒好,轟下台。
粉絲不在乎偶像演技、演唱怎麼樣,隻要是道德模範就行。戲迷不在乎角兒的私生活怎麼樣,但是唱念做打必須樣樣拿的出手。
“陳院,我知道沒有戲迷會包容我,我也沒資格要求衣食父母理解我的難處。”哪怕她們的收入,與明星是天壤之彆。
還是替自己解釋了一下:“其實我演出的時間,原本也是在幾天後。如果我晚幾天登台,不會受傷。”
“所以,你現在受傷了對嗎。”陳量行說。
讓董禮貌一度懷疑,陳院長空降到帝都京劇院之前,是不是乾刑偵的。
她低著頭,看向自己鞋尖,仿佛怕撒謊會長出長鼻子:“沒有。我也沒做過手術。”
“哦。你自己說出來了,我問的是看病,沒提手術。”陳量行說。
他就說,這丫頭這兩天怎麼不在京劇院,回來後也鬼鬼祟祟的。
董禮貌徹底泄了氣,若刀子一般銳利的眼光,刺向蔣文明。
學戲前都要先練眼神,明明是警告的意味,還是被他看出了風情。
蔣文明滯了滯,才收回視線,望向彆處,不敢跟她對視。
“是他告訴你的對吧?我根本不認識他。他在撒謊,他在騙你。”董禮貌不擅長說謊,以至於說到後麵越來越小聲,隻有自己能聽到了:
“我也沒去做過手術。”
“你不認識他,又怎麼知道是他告訴我的。”陳量行將她剝得一乾二淨,不留餘地。
“違反院規,已是不應該。你不知悔改,還在我麵前撒謊。你跟彆人信口胡言,我不管。但你在我這遮遮掩掩、胡言亂語,我會覺得你在敷衍,和不信任我。”
“行,您是一尊大佛,我是魑魅魍魎的小鬼。”董禮貌懊悔不已,平常也是個伶牙俐齒的姑娘。
心道,果然,戀愛中的姑娘都是傻瓜。可她也沒戀愛,隻是麵對偶像,就總是大腦短路。
對愛豆怪罪不起來,便瞄向了那個人肉沙包:“我是差你錢,還是哪裡得罪了你?你說我才做了手術,有證據嗎?你敢跟我對峙嗎?”
董禮貌看他麵相老實,還當是個好拿捏的。
絕沒想到,還是塊難啃的骨頭。
蔣文明陡然被他點到,打了個激靈,清了清嗓子,說:“我知道你某博小號。”
“停停停!你給我打住!”董禮貌不再寄希望於——他能發揚紳士風度,看樣子,他是擺明了要趕儘殺絕。
“你到底為著什麼?我沒給你假扮女朋友,還是對你態度不夠恭敬?”
她的確用了他,可是給錢了。又沒白嫖他,她實在理解不了。
若真讓他把自己小號抖摟出去,那些深夜發瘋無所謂,可對愛豆的肖想也被人知道了,以後在院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啊。
“今日的錄像不必流出去。”陳量行終於失去了所有耐心,一錘定音。
“以後,你還是去跑龍套,磨磨性情,好好反思反思自己錯在哪兒了。”
“所以,不是我唱得不好,而是因為我沒聽你的,你就濫用私權,公報私仇?”董禮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法接受這樣的判決,情緒失控之後,也不去管蔣文明那個掃把星,直接跟陳量行對峙。
“你口口聲聲為了我們,可我願意為藝術獻身,你憑什麼不給我自由選擇的機會。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我男人,還是我爹啊?就算是,你憑什麼替我做主!”
“是。我就管你了,替你做主了。我不能讓你因著年輕氣盛,一時衝動,餘生都在輪椅上度過。那樣我對不起你父母把你養這麼大。”陳量行冷著臉,已是背過身去,再沒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