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般罪惡的開始,卻是她心動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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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橘糖自己帶著賣身契,過來了。

薑嫿訝異,接過裝著賣身契的小木盒。她沒想到,謝欲晚說的讓橘糖來,是這個來。

帶著賣身契來,橘糖以後,就是她的丫鬟了。

怕橘糖因為這件事心中不舒服,薑嫿麵色有些忐忑。

橘糖看著這個把心事寫在臉上的娘子,輕歎了口氣,心中暗道,打不打臉啊公子,自己心疼娘子勞累,偏還要找個娘子的錯處,才能把她給娘子送來。

她隻能說,她家公子啊,全身上下呢,嘴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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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糖到了身邊後,薑嫿平日都輕鬆了不少。

將府中事物分給橘糖一部分,她上午就能安心去學功課,也能好好考試了。一時間舒服的,她都有些忘了,當初橘糖是因何來的她身邊。

三月後。

半夜薑嫿睜開眼,望向身旁的謝欲晚。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不告訴她,老夫人不喜歡牡丹?

隔日,頂著人見人關愛的黑眼圈,薑嫿成功引起了橘糖的注意。

橘糖遲疑:“娘子,昨夜……”

她一怔,忙搖頭:“不是,我是,我是,在想事情。”

否認之後,薑嫿捂住臉,她在否認什麼啊,什麼啊。

橘糖笑的前仰後翻,隨後突然靠近:“所以娘子昨夜想什麼想的睡不著了?”

薑嫿眨了眨眼,輕聲道:“壽禮那件事情。”

橘糖眼皮一跳:“公子還沒同娘子說嗎?那他是如何和娘子說,讓我到娘子身邊來伺候的。”

薑嫿被橘糖的反應鬨得一怔:“就,送過來呀。”

橘糖持續眼皮跳:“公子沒有同娘子說,是他心疼娘子太過勞累,才將我送到娘子身邊的嗎?”她特意加重了‘心疼’兩個字。

薑嫿乖乖搖頭,隨後,緩慢反應過來,耳中‘心疼’那兩個字,開始發燙。

她怔了一瞬,就用書埋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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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第五年,第一個月。

五年了,薑府的一切,距離她已經足夠遙遠。一年前,薑禹被人舉報,收取賄賂,被人告狀到了禦前。證據確鑿,天子一邊說網開一麵,一邊沒收了薑家一大半的家產。薑家這些年,財務上本就是堪堪維持,被收了家產之後,不斷有鋪子出事,很快薑家就沒錢了。

沒錢,薑禹就又走上了收取賄賂的老路,但他本就一直被盯著,一收,就被發現了,丟了官職。

前些年已經嫁人的二姐姐,是下嫁。本來憑借薑家權勢,在夫家頤指氣使,但薑禹的官一掉,夫家就陡然硬氣了起來,原本被欺負慣了的夫家人,也欺負回去。

一來一回,就成狗咬狗了。

至於薑萋萋,在她心愛的妹妹薑渺渺出家後,她真嫁到了江南。

至於她,她其實很難形容她和謝欲晚之間的關係了。

她們的開始太過複雜,以至於,後麵她即使偶爾心動,也沒辦法邁過那一道坎。她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如何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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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第五年,第四個月,第十七天。

當今陛下聖體孱弱,尚未立儲,朝中多為三皇子和五皇子兩派。這日,三皇子從坊間尋了個絕色女子,暗中送到丞相府上。

那時府中大小事務,已經全都交到薑嫿手上了。那女子,要入府,先見的也不是謝欲晚,而是她這個當家主母。

相見時,那女子穿著一身桃紅衣裳,人比花嬌,期期艾艾地打量著周圍。

那時她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有些緊張,心中那湧動的酸澀,同緊張一起,翻覆湧動。

最後,還是橘糖替她先安置了那女子,看見那女子被帶出去時,她深呼一口氣,心卻怔然得厲害。

這五年,謝欲晚教會她許多東西,她已經能極好地處理府中的一切事物。

但是這般事情,他未教過她——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心中會酸澀。即便為他納個妾,也不會影響她的地位,府中事物、中饋依舊會牢牢掌握在她手中。

謝欲晚也絕不是那種,會寵妾滅妻的人。

但她不舒服,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晚間。謝欲晚見她床笫之間還在走神,罕見地笑了聲。

紅帳翻浪之中,端莊守禮的公子喉結輕滾:“這般走神?”

左右遲早是要說的,在這種時候說也一樣,薑嫿懷著一種自己都不太懂的報複心思,一卡一卡地,斷斷續續將白日的事說出來時。

謝欲晚沉默了一瞬。

薑嫿的心,因為他這一瞬的沉默,陡然酸澀。

她想起白日那女子如花一般嬌俏明豔的容顏,心中泛起一種難言的酸澀。但即便難受至極,她發泄表露的方式也隻是抓緊了被褥。

她已經儘量讓眸中不表露出過多情緒。可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學生,這般偽裝,騙得了旁人,卻騙不過謝欲晚。

他清冷的眸子中多了些笑意:“就為這種小事?”

嘴上這麼說,謝欲晚手上動作卻溫柔了幾分,他將薑嫿紛亂的發絲輕柔歸到一旁:“不喜歡,便送回去。”

薑嫿眨了眨眼,隨後抬眸,直直地看著他。

她從前從未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可以直視他的眸了。

謝欲晚這般說,她心中那些酸澀,瞬間就少了大半。

她看似大方地試探:“可那是三皇子送來府上的人,三皇子心思昭然若揭,若直接送回去,不是駁了三皇子的麵子......如今天子病弱,太子之位懸空,三皇子如此作為,便是以那女子為投名狀,想邀夫君上奪位的船。”

他隻輕聲說了一句話。

“你是這丞相府的主母,有權做一切事情。不喜歡的人,趕出去就是了。”

刹那間,薑嫿仿佛又看見了,當初在薑家時,用被褥裹住她,蹙眉讓旁人滾出去的少年權臣。

或許她真的不想承認,那般罪惡的開始,卻是她心動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