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道叫罵聲遠遠的傳過來,且越來越近。
紫鵑道:“快去看看,是誰在吵嚷?”
小廝領命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將一老一少兩個人帶了過來,罵人的想必就是那個老的。
那老的粗暴的扯著小的,嘴裡罵罵咧咧,到了慕澤和黛玉跟前,才堪堪閉上嘴。
陳萬見了這一老一小驚愕了一瞬,視線挪到下邊看到那小的時,頓時張大了嘴巴,他還沒說話,那老的就按著小的一頭磕在地上。
慕澤心道,幸好他還沒把手放下來,見了這情形,他對黛玉道:“你先歇歇,我來問他們。”
先時慕澤全權讓黛玉問責陳萬,是為了讓黛玉在這些人跟前樹立威嚴,免得日後他們搞些小心思弄些小手腳,沒得惹黛玉心煩。
可現在見了血,慕澤怕黛玉受驚,自然不肯她再理會這些人了。
說了這一陣子話,黛玉覺得有些口渴,聞言便點點頭,又道:“你先將手放下。”
慕澤道:“不乾不淨的你彆看,來了這裡你本來高高興興的,彆被臟東西影響了心情。”
黛玉不禁一笑,任由慕澤的手擋在她眼前,不再說旁的話了。
慕澤朝陳萬問道:“這是誰?陳萬,你可識得?”
陳萬忙回道:“這是我家老婆子和……那不肖的孫兒。”
慕澤注意到了陳萬不自然的停頓,便朝那小孩看了兩眼,衣裳還是那件衣裳,身形也和才那小孩相似,不過臉看不到,他被他奶奶一把摁到了地上,此時正埋頭不語,隻是小身板瑟瑟發抖,顯然是在害怕。
陳萬家的亦伏著身子,頭抵在地上,謙卑道:“老爺太太恕罪,家中小子膽大包天,老奴特帶他來請罪,任由主子責罰。”
慕澤道:“你帶他來請罪?請什麼罪?”
從頭到尾,可沒人說過要治那個孩子的罪,才幾歲大的孩子,慕澤和黛玉無意同他計較,說到底,還是家中長輩教導不力。
陳萬家的道:“老爺容稟,這小子年紀小,家裡人慣了些,他就無法無天了,平日裡什麼話都敢說,想教訓他,因著是自家骨肉,又下不去手,今日鬨到主子跟前,煩請主子替小人們教訓教訓他!”
聽得這話,那小孩跪趴在地上的小小身軀顫抖的更厲害了,和先前的囂張不同,此時他不發一言,隻死死的埋著頭,一副嚇破了膽的樣子。
黛玉聽著陳萬家的這話,覺得很不對勁,伸手過去揪了揪慕澤的衣角。
慕澤低頭正瞧見黛玉蔥白的手指收回去,他湊近黛玉,小聲道:“你也覺得不對?”
耳朵被慕澤的氣息燙了一下,黛玉瑟縮了下肩膀,沒躲開,小聲回道:“她說的倒像是巴不得咱們罰她孫兒似的,縱然她不怎麼疼孫兒,也不該如此吧?”
慕澤強迫自己將心思從黛玉身上收回來,先處理眼前的事:“咱們雖隻見了那小孩一麵,可我看他可不是能這麼容易就老實下來的。”
黛玉聽了這話,想起一個可能,不由皺起眉頭來。
見黛玉一皺眉,慕澤頓時沒了耐性,坐直身子,道:“彆跪著了,讓你孫兒把頭抬起來。”
陳萬家的一頓,才拉著她孫兒起身,不過那小孩耷頭耷腦的,人雖然站起來了,腦袋卻依舊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的本來麵目。
陳萬也跟著站起來,他跪的有點久,險些站不穩,還是陳萬家的隔著孫兒扶了他一把。
兩個人都沒把夾在中間的孩子放在眼裡。
慕澤心中有數,道:“子不教,父之過,你二人雖是他的祖父祖母,也有教導之責,方才太太已經免去了陳萬的管事之職,就是罰過了,不會再罰第二次,你們將孩子帶回去,好生教導著……”
誰知陳萬家的聽了這話大驚失色,一巴掌呼到她孫兒臉上,又跪下向慕澤道:“老爺明鑒,都是這孽障惹的禍,這……冤有頭債有主,老爺隻管罰他,我們……小人絕不多言,求老爺饒恕……”
“嗬。”慕澤冷笑一聲,“你們家可真奇怪,方才一個個的還口口聲聲說,你們這孫兒被慣壞了,才敢這麼無法無天,可我瞧你們這樣子,卻是不像,倒像不是你們家孩子似的。”
那孩子被他奶奶一巴掌打的跌到了地上,慕澤示意一個小廝過去將他的臉抬起來,那小孩反抗不得,被迫揚起了臉。
這小孩雖然身高和身形都像陳萬的孫兒,但這幅模樣卻萬萬不一樣,不過也有四五分相似之處,顯然是被拉來頂罪的。
陳萬夫妻一見暴露了,頓時臉色灰白,呐呐不能語。
慕澤不關心這個孩子是誰,他覺得自己對陳萬夫妻的已經非常有耐心了,擺擺手,道:“將他們二人拉下去。”
陳萬夫妻還想再叫,被機靈的小廝堵上嘴,隻能嗚咽著被拉走了。
慕澤補充道:“再讓人去他家裡看看,不該是他家的東西通通收回來。”
被迫看了這一場處置猖狂下人戲碼的其他幾個莊頭擦著頭上的汗,垂手而立,紛紛收起了心裡頭那點小心思。
黛玉抓住慕澤的手將其從自己眼前挪開,剛要說話,沒成想慕澤順勢握住了黛玉的手。
黛玉:“……”
黛玉頓時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