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個七宗十四洲,不會有人沒聽說過天下第一神劍醉流鳶的名字。
傳聞這把劍是由早已滅絕的上古風龍族的脊骨煉製而成,劍柄如碧玉翡翠,沉靜剔透;劍身寒光流轉,其內蘊含著恐怖的風息,可洞穿這世間一切有形之物。
對於劍修而言,醉流鳶更是一個神聖不可褻瀆的名字,那可是所有劍修仰望癡迷卻又求而不得的神劍!
這把劍更是出了名的難以馴化,雖它被鑄成的時間太過久遠,鑄劍之人已不可考證,可自醉流鳶問世以來,從未有過任何一名劍修,能成為這把劍的主人。
無人能將這把劍從劍塚中拔出,若是修為低些的,甚至隻是稍微靠近一些,都會被神劍散發出的風息刺傷。
而雲黛卻偏偏用如此輕鬆隨意的語氣,篤定般地說,她要去劍塚裡將這把神劍拔出來。
“雲師妹,我知道你剛打算轉職當劍修,有那麼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兒,但這個醉流鳶吧,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拔出來的......”
殷蝶斟酌著措辭對雲黛道:“要說劍修,咱們萬仞閣就是劍修最多的宗門,像掌門師叔靜隱尊者,那可是聖尊境界的劍修啊!遠一點的,還有神都的那位青淵帝也是劍修,她同樣已修至聖尊境界,他們都曾嘗試過拔醉流鳶,可無一例外,他們都失敗了。”
劍修的本命劍都是從劍塚拔出的,也因此,劍修雖屬於兵修中的一個分類,修此道的兵修卻是最多的。從劍塚中拔出的劍,自帶傳承,靠著這份傳承,同境界的兵修中,劍修的鬥法能力也會更強。
可是一名劍修,一生隻能有一把本命劍,劍修死亡後,本命劍便會自動飛回劍塚,陷入沉睡,等待下一個主人將它拔出。
沒人知道劍塚是如何形成的,它溝通天地靈氣,集眾靈劍之煞氣,形成了一處獨立的秘境,唯有不擁有本命劍的劍修才可進入。
即使是像靜音尊者或是青淵帝這樣已達到聖尊境界的劍修,也不能違背劍塚的這條規矩,也因此,他們在第一次沒能拔出醉流鳶而選擇了彆的本命劍後,便再也沒了去拔醉流鳶的資格。
可雲黛對殷蝶的話卻毫無反應,甚至一臉理所當然地道:“他們拔不出來不是很正常嗎?”
“你覺得他們厲害,隻是因為他們比我們年長,修煉的時間比我們長,真要比也應該是縱觀古今地比,就像我師父,放在所有的萬仞閣掌門裡也算不上是多出彩的......”
她說到頓了一下,帶著似有若無的不屑。
“更何況,就隻論資質的話,你覺得當今修真界的這些前輩中,又有誰比我資質更好?我有先天靈骨,他們有嗎?”
雲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將殷蝶噎了回去,她下意識想反駁,又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甚至越琢磨越覺得雲黛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殷蝶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了一句:“雲師妹,那畢竟是你師父,你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好呀?”
修真界最講究的就是尊師重道,尤其是像萬仞閣這樣的大門派,誰敢這樣評價自己的師父?
雲黛卻笑了起來,她偏頭看向殷蝶,眸中似映著熒熒的光,像炙熱跳動的火焰:“殷師姐,我倒覺得這很有趣,你看啊......高高在上、仿佛不可逾越的師門長輩;呼風喚雨、名揚天下的修真界巨擎,他們受萬人敬仰,他們的事跡被口口相傳,他們的名字象征著無上的權威......”
“可是有一天,這些權威、這些不可逾越卻敗在了你的劍下,他們不得不對你低下驕傲的頭,承認你就是比他們更強......這難道不有趣嗎?”
“即使是我的師父又如何?難道隻是因為他是我的師父,我就不能去超越他嗎?”
“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修真界會如此看重輩分,僅僅是因為那些仙門前輩擁有著絕對的實力,我們尊敬他們,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倘若我們擁有了比他們更強的實力,你說還會有人逼著我們去遵守這些尊師重道的規則嗎?”
殷蝶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從前哪聽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看向雲黛的眼神都變了幾分,好半天她才道:“雲師妹,你就算心裡真這麼想的,你也不能這麼說出來呀,你看咱們相當於今天才認識,你就跟我說這些!這是不是、是不是太那什麼了......”
殷蝶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總之她覺得雲黛不該這麼毫無戒心,她甚至生出了個猜測,眼前這位雲師妹在門派裡名聲會那麼差,搞不好就和她這見了誰都亂說話的性格有關。
可反觀雲黛,她竟完全不在意,臉上仍是自如的笑,隻是那看似平靜的笑容,卻總讓殷蝶覺得其中藏著一種藐視一切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