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錦想說沒乾什麼,但又歎了口氣,“算了,沒啥事,今晚的鬼誰來引?”
宋涼咽下一口飯,自告奮勇,“我來吧,你哥一直坐鎮後方就好。”
餘錦表示沒問題。
餘眠卻說,“不用你。”
宋涼一愣,餘錦也冒出了一個問號。
餘錦問,“哥你要來?”
“不。”餘眠挑了很多青菜吃,咀嚼時嘴巴閉得緊緊的,不緊不慢地用眼神瞥了一個地方,“讓它來。”
縮在床角邊的鬼一號感覺到三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
……
吃完飯後,餘錦看著餘眠手裡搗鼓的東西,遲疑地問,“真能行嘛?”
“不知道。”餘眠說,“試一下。”
他正在把幾十張定鬼符粘起來,做成一個帶套圈的鏈子,粘那個圈的時候還一邊做一邊比劃著鬼一號的脖子。
大有一會兒要把這幾十張定鬼符當狗鏈一樣套在它脖子上的架勢。
鬼一號已經瑟瑟發抖地看著他了,見他終於把鏈子做好,真準備往它脖子上套的時候,它立馬雙膝一矮跪到地上。
“繞繞繞饒命啊大人。”
餘眠挑了下眉,“怎麼?”
“大人!那麼多加在小人身上,小人必死無疑啊!”
餘眠平淡地說,“你已經死了。”
鬼一號哀嚎,“魂飛煙滅啊。”
餘眠還真不知道定鬼符會有這麼大作用,他語調沒什麼起伏地詢問了一句,“是麼。”
鬼一號渾身都在抖,好似曬了太陽一樣痛苦的伏縮著身子,顯然對他害怕極了,“小人絕不敢欺瞞大人!”
餘眠垂眸撫弄著自己剛做好的鏈子,神色看不出喜怒。
餘錦在一旁領會了他哥的意思,“做都做好了,不用在你身上總不能浪費了呀。”
鬼一號默默又縮了縮,“大人若是想讓我能動,又能控製我,隻需要在一根普通繩子上貼上一枚就好了。”
餘眠掀起眼皮看了它一會兒,半響才冷冷開口,“若敢騙我,我有的是法子尋你。”
鬼一號抖若篩糠,雖然對他的話有所懷疑,但聽他聲音冷若寒霜,語氣沒有絲毫虛晃,便以為這位大人當真有這通天本事,作為神魂不全的孤魂野鬼,它自是沒了在世時的聰明處。
更何況一抬首,那立在那位大人身旁的高壯武夫正拿著鐵勺麵色不善地盯著它,它自是不敢多疑。
餘眠重新拿來一根繩子,打了圈,粘上一個定鬼符,套在了鬼一號脖子上,並把它背後的定鬼符撕了。
餘眠一手扯著長長的鏈子,端坐在屏風後。
不被定鬼符直接壓製的鬼一號晃悠悠飄了起來,但也沒絲毫能逃跑的樣子。
它正疑惑著這麼做是要讓它乾什麼的時候,就見那武夫扔給自己一本書卷。
餘眠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了出來,“拿起來,看吧。”
那語氣好似在說‘真是麻煩你了,請喝茶’一樣。
鬼一號打著冷顫把書卷撿起來看著。
屏風後,餘錦問,“哥,要是它真跑了,你真有辦法找到它?”
餘眠真誠道,“當然沒有。”
餘錦懂了,“啊哈。”
他又問,“這萬一不成呢?今晚的鬼要是不認怎麼辦?”
餘眠:“沒事,就試一下。”
餘錦:“啊,那這樣如果不成功的話豈不是浪費了一次捉鬼的機會?”
餘眠:“沒事。”
餘眠靠坐在寬裕的黑木長榻上,一條腿曲起置在榻邊,纏著繩子的左手便耷拉在那條腿的膝蓋上,神色慵懶的歪著腦袋,身上的靛青長袍不規不矩的疊起褶皺,露出裡麵的白色中衣。
宋涼轉到屏風後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麵。
他走過來把手遞向餘眠,“繩子我拿著吧,那玩意兒勁兒挺大。”
餘眠平靜如水地目光移向那寬厚的手掌,‘嗯’了一聲就把繩子交到他手裡。
交接之時,餘眠的指尖在宋涼手心不經意地劃了兩下。
宋涼快速收手,將繩子抓緊,好似再晚一會兒就要克製不住的把那隻白皙的手捉在掌心裡。
“哥你太偏心了。”餘錦抱怨道,“怎麼昨天是我引鬼的時候你就不試這個,今天該涼老大的時候你才提。”
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真的怨懟在裡麵,但宋涼聽到後莫名感覺心臟慢了一拍,喉嚨都忍不住滾了一下,他無言看著餘眠。
餘眠卻奇怪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你是蠢嗎?”
餘錦愣了一下,這回真不高興了,“你怎麼又罵我。”
餘眠笑了一聲,不是嘲諷的笑意,而是像看著自家沒長大的狗崽子犯蠢之後寵溺的笑弄,“昨天我一隻鬼都沒抓著,你讓我拿什麼試?”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餘錦和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的宋涼:“…………”
媽的,他們果然腦子不好使。
……
今天看死亡書卷的時間雖然晚,但來的鬼卻不晚。
幾乎是月色才掛樹梢的時候,鬼二號就提著大砍刀闖入了屋裡。
為了避免昨夜被撞爛門葉的問題,正屋門是微敞的,鬼二號衝進來的時候,濃鬱的鬼氣率先將門板推開,隨後才是它進入了屋內。
鬼二號左右環視,盯住了自己的目標。
而它渾然不知的是,身後的山水屏風後麵,正坐著三個看好戲的人類。
須臾,屋內便響起了咻咻風聲和乒乓響動。
鬼一號大吼:“大哥!你冷靜一點!咱倆是一夥的!”
“我知道。”鬼二號雙眼血紅地舉起大砍刀,“但你看了死亡書卷!”
鬼一號簡直氣急敗壞,“你他*是不是**!我*你**!”
屏風後,三人默默無言地聽了一段來自老祖宗的正宗國粹,然後在兩隻鬼鬥得鬼氣翻浪的時候,餘眠才驅了一枚定鬼符出去。
鬼二號筋疲力竭倒在地上,和同樣沒什麼精神的鬼一號貼著地板互相凝視。
“你這個叛徒!”
“你這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