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礽在心中歎了口氣,鑒於很少有人出生就是這樣或者那樣的人,所以曆史上胤褆的結局與他幼年時候經曆脫不開關係。
現在的胤褆想不通這些問題,但是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諸位皇子不同的待遇、康熙的疼愛與忽視、周圍人有意或者無意的引導……
無論將來,或者曆史,胤褆與胤礽之間有什麼齷齪齟齬,現在也不過是個幾歲的崽崽,帶著崽崽的可愛與惹人嫌棄,撇去大阿哥這層濾鏡,也不過離開了父母寄人籬下的孩子。
李礽有幾分感同身受,雖然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寄人籬下的經曆,但是他的高中朋友有啊。
他那朋友是因為平板,舅舅家隻有一個,就給那朋友,表弟就不願意了,大吵大鬨了一頓,還說要離家出走雲雲的,讓他那朋友很是尷尬,所以高二一開學,他朋友就搬到了學校住宿,讓彼此都鬆了口氣。
他問道:“沒被欺負吧?”
“沒有呢,我怎麼可能被人欺負呢,我可是大清朝的大阿哥,是太子爺的哥哥呢。”胤褆下意識地挺起胸膛,揚起下巴。
“真的嗎?”李礽問道,挑挑小眉毛,顯然是不肯相信的樣子。
胤褆被他這眼神看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他確實是沒有被欺負,但是……
“是巴泰嗎?”李礽問道。
胤褆點點頭,又搖搖頭。
胤褆是大阿哥,再怎麼說,待遇方麵都比噶祿家的少爺們好很多,怎麼還能鬨起來呢?
李礽決定忽略胤褆的動作,直接問道:“你們是為什麼起了衝突?”
胤褆的手指又開始摳老虎了,李礽瞧著老虎屁股上的白棉花,為它默哀了一秒鐘,這算是死得其所?
“為了糖畫。”胤褆已經記不清楚糖畫是什麼模樣了,或者是隻可愛的猴子,又或者是隻華麗的鳳凰,他隻記得是噶祿親自帶著巴泰上街買的。
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呢?是因為巴泰帶著糖畫一直在自己麵前炫耀,反複強調這個是他阿瑪帶他上街買的,還問自己的阿瑪怎麼不帶著自己一起玩呢。
後麵的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了,忘了自己是將那小子的糖畫打落在地,還是直接將整個人推倒了,抑或是兩者都有,反正隻記得噶祿趕過來的時候,他正將那小子按在了地上,將糖畫糊在了巴泰的臉上,巴泰哭爹喊娘的。
因為他是高貴的大阿哥,是汗阿瑪喜歡的皇子。
噶祿並沒有責難他,不止如此,噶祿還強壓著哭得跟個花貓一樣的小兒子跟自己認了錯,還說要是自己想要,隻管給就行,以後再買就是了。
那些賠罪的話,胤褆現在已經記不得太清楚了,他隻記得那小子提到是阿瑪給買的糖畫時的得意,還是噶祿嘴上雖然責難但是內在對兒子的關心,還有那小子一句“這不是你的家,你搶走了我的阿瑪”。
他和噶祿小兒子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在府上的時候,有任何的好東西第一個先挑的總是他,要是起了任何的衝突,錯的都是彆人,他從來沒有受過任何的苛責與懲罰,所有的人也都敬著他,保持著恭敬而又疏離的態度。
這些零零碎碎的畫麵和話語深埋在他的心底,就好似藏在肉中的釘子,猝不及防地刺一下,小小的疼痛驟起,又乍然消失。